第十七章 埠河

　　过了安江，便入帝郊重镇埠河了。

　　大虢未定都青州城之前，埠河原本只是一个安江埠口，人口几千人。如今在帝都脚下，天下物资都要从这里通过，贸易繁盛，逐渐发展为一个数十万人级别的大镇了，其规模可以比肩蛮族王庭。帝都的货物基本都从全国各地发往埠河，再从埠河发进帝都，帝都的物资也会从这里发往全国各地。

　　这里的商业氛围很浓郁，码头都有好几种，分为客运码头、货运码头、漕运码头、军用码头等。每种码头还有多个，这些码头都忙碌不停，这一切都在述说着埠河的繁华。

　　三人驱车下了船，穿过喧闹的主街，然后拐入副街，再然后拐了几条巷子，这才到了凌风母亲的家。

　　“公子，婉儿姑娘，前面便是小姐的宅子了。”阿良指了指旁边一座普通民宅说道。“帝都物贵，小姐当年也买不起城内的宅子，便在这小镇买了一套，就委屈公子和姑娘了。”

　　“无妨，无妨，我对住没讲究的。”凌风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到。他是很容易理解的，毕竟前世在一线城市打拼的他，太理解高房价的恐怖了。

　　“是的，良叔，有个地方容身就很好了。”婉儿也跟着说到。

　　从外面看，这座房子是有些年代感了。这个房子有个小院子，围墙高约一丈，长三丈。围墙中间是个院门，木门上的朱漆已经剥落变色，颜色斑驳。一阵风吹过，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感觉要散架了一样。院门石阶和围墙上也长满了绿苔和青草，围墙上粉刷的白浆基本都已脱落。这个房子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面前，很明显已经久无人烟了。

　　阿良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带着无比怀念的眼神看了钥匙一眼。这个铁打的汉子，此时眼圈有些发红。自己当年是小姐的贴身保镖，小姐一应事物都是自己打理的，可惜物是人非了。

　　这把钥匙外表磨的蹭光发亮，看来阿良在过去十八年里一直珍藏着。他将钥匙插入门锁孔内，门锁已经锈蚀，怎么也插不进去。看来是年代太久，甚至连锁都已经坏了。阿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用手将锁轻轻拧了下来，把锁和钥匙收到好，然后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一股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四合院，院落不大，大约两百来平。左边是厨房、杂物间和马厩，右边有三个厢房，正对他们的是一个较为小巧的客厅，客厅两边各有一个厢房。三排房屋中间有一个小院子，大约有**十平米。铺满青砖的院子，此时已是杂草丛生，都没过膝盖了。

　　“这个宅子太久没人住了，你们且在车里休息一下，我先打扫一下。”阿良面带歉意地说道。

　　“良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一起干吧。”凌风倒是毫不介意，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窝，自然要亲手好好整理一下。

　　“公子，此乃粗鄙之事，小人动手即可。”

　　“良叔，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

　　“是的，良叔，我们一起打扫吧。”婉儿也点了点头。

　　“那好吧。”阿良无奈只能同意。

　　阿良负责打扫。他先将坏掉的家具等杂物都搬到院子中间，集中堆放。然后他把马车的顶棚卸下，用马车将这些垃圾运送到附近的收集点。

　　凌风和婉儿则负责物资采办了。他们一路问人，总算是找到了当地市场。先找了十几个工匠，让他们去家里修缮屋顶等破损之处，凌风着急入住，所以也不考虑成本了；然后他们再大肆采购了床、桌椅、锅碗瓢盆、新鲜菜蔬瓜果等生活用品后，让各个店家送到了家。

　　如此忙到天黑，这座老宅已经焕然一新。院门重新装了一扇朱漆木门，换了青铜长锁；院子内杂草已经铲除，露出了光滑的青石地面；各厢房屋顶也是拔了杂草，补了漏洞，换了坏瓦歪梁；厢房内部全部清扫了一遍，添置了崭新的床、椅、被子等。

　　亥时，几道热腾腾的饭菜便上了餐桌。香菇炖鸡，炒青菜，清炒豆腐，样式清淡，但是也算颇为可口。

　　“婉儿你这手艺不错啊。”凌风笑着对婉儿说，顺手还夹了一个鸡腿到婉儿碗中。

　　“过奖了，风哥，以前为奴的时候学的。”婉儿腼腆一笑。

　　“总之以后有口福了，哈哈。”凌风大笑。

　　“没错，以后小人也可以从灶台退隐了。”阿良也胃口大开，心情愉快地说到。

　　“对了，婉儿姑娘，小人明天就去刑部旧友那边问一下令尊的情况。”阿良接着说。

　　“好的，那就辛苦良叔了！”婉儿眼圈一红，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不打紧，小事而已。”阿良微微一笑。

　　“哈哈，如此甚好，没想到良叔还认识刑部的人，估计马上就会得知伯父下落了。”凌风也劝慰了一下。“不过良叔。”

　　不等凌风话说完，阿良直接回了一句：“不碍事，我有旧友信物，他会认得。”阿良在青山宗改变过相貌，凌风怕别人认不出来。只是此事暂时还不宜让婉儿知道，所以阿良很快就打断了凌风。

　　“好的，好的，良叔，您多吃点。”婉儿兴奋了起来，夹了一筷子鸡肉到阿良碗里。

　　看着眼前两人，凌风暖从心起，这才是家的感觉吧，哪怕这个房子可能也住不了几天，但是至少他的人生有了一个固定坐标了。

　　饭毕，婉儿收碗筷；阿良则把马匹迁入院中马厩，马车的顶棚他重新装了上去，不过马车太大，只能留在了院外，还加了一把锁防盗；凌风也没闲着，他去厨房帮大家烧起了热水，准备洗澡水。

　　此时厨房用的是大铁锅，燃料用的是木材，凌风没什么经验，洗澡水没烧开，倒是弄得整个厨房全是浓烟，人也成了黑炭。其他两人见了，一阵哈哈大笑。

　　夜晚在笑声中逐渐沉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