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初遇蛮人

　　 敕勒川，天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川者，贯川通流水也，所以敕勒川便是敕勒河的意思。敕勒川穿过了整个蛮族草原，被蛮族视为母亲河。

　　其从天山发源，自东向西，而后顺流南下，源源不断流入洱海——一个巨大的内陆湖。

　　敕勒川奔腾了不知道多少年，抚育了蛮族，也见证了蛮族数千年来的起起伏伏。

　　如今已是秋季，草原上的气温降了下来。秋风吹过，草原上只剩一片枯黄。好在两人是武士境界的武者，倒也不受这方面的影响。

　　 在茫茫大草原上行走，没有人引路是很容易迷路的。主仆两人在草原上步行了数日，依据太阳的方向，一直往南走，希望遇到刺勒川。可是好几天过去了，眼前除了一片枯黄，什么也没有。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两人所带的干粮和清水即将告罄之际，总算是看到了传说中的敕勒川。

　　此地只是敕勒川发源地的支流之一，河宽不过百尺，水深只是及膝。河水清澈透明，河床上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还有一些小鱼畅游其间，倒也不失为一处好景致。

　　 他们沿河而行，渴了便喝点河水，饿了便捕些野兔吃。偶尔遇到一些不开眼的野狼，正好也一并打了牙祭。

　　自从找到了水源，路上也开始零星地遇到了一些蛮族牧民。

　　这些牧民都非常好奇地看着两人，两人说着大虢官话，身上的衣服也是大虢长袍。此处乃是蛮族偏远之地，别说大虢人了，就是蛮族自己人也不多见。

　　不过这些牧民普遍比较朴素，经过一开始的惊讶过后，马上会热情地打招呼。

　　只是凌风秉持谨慎原则，还不大敢跟牧民接触，根据书上写的，大虢和蛮族乃是世仇，两国交战多年，积怨颇深。

　　再过了几日，凌风补给遇到了困难，牧区野兔野狼没那么多了，发生了食物危机。

　　所幸他们遇到的一家非常好客的牧民，看到了他们之后，热情地招呼进帐篷，凌风二人只好跟着进去了。

　　蛮地的帐篷很像凌风前世的蒙古包，只是没有蒙古包那么精致。

　　这家牧民一共有五口人，家里没了老人，只有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三个孩子。

　　这家人只会说蛮语，所以凌风没法听懂他们说什么。不过他们面色憨厚，怎么看也不像坏人。

　　此时凌风和阿良两人，也确实两天没吃上东西了，一身脏兮兮的，活生生的难民。

　　烤着暖烘烘的炉子，喝上热乎乎的马奶酒，吃着鲜嫩多汁的羊排，凌风的幸福感直接爆棚。

　　他们在路上也不缺肉食，不过那就是简单撒点盐烤的。而且阿良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连最基本的熟肉都很难保证，经常要么烤得太焦，要么还没熟，让人难以下咽。

　　但是在牧民家，他第一次领会到了烧烤的艺术。

　　没错，就是艺术！

　　男主人在帐篷外将木材摆好，点起了火。也不知道这木材叫什么名字，其燃烧后有股清淡的茴香。还没上羊肉，只是闻着这木材的香味，凌风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等到火烧起来以后，男主人摆上铁质烤架。这个烤架分成两头，每头各有两只脚插入地面，两头中间有一根铁质旋转轴，旋转轴上有一个可以闭合的铁架子。

　　男主人将半只羊夹在烤架中，扣紧。只见他一边旋转烤架，一边给羊肉刷上一种不知名的酱料。

　　羊肉上不停地有油冒出来，滋滋作响，混合着酱料的香味，这味道简直只有天上有，人间不得闻。可惜肉没那么快熟，凌风只能不停地咽口水。

　　现世生活条件普遍很差，这家人能用半只羊招待，已然不易。

　　等到羊肉烤完，男主人将羊肉抬回了帐篷内。不大的餐桌上，此时摆好了马奶酒、韭菜花、煎饼和烤羊肉。

　　等大家都坐好，男主人用小刀给所有人切了一块肉。他然后举起酒碗，对着凌风二人高兴地喊了一句话。

　　凌风不懂蛮语，想来应该是祝酒词了。他赶紧举碗碰了一下，学着男主人的样子一饮而尽。

　　“好辣！”凌风前世是不怎么喝酒的，所以这一碗酒下肚，他只感觉有一股火从喉咙一直烧到了肠胃。

　　此时身边没有茶水，更没有筷子，他只能赶紧用手抓起肉吃了下去。

　　这口肉不吃不要紧，等吃下去以后，凌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

　　这块家常烤羊肉，外表金黄油亮，外部肉焦黄发脆，内部肉绵软鲜嫩，羊肉味清香扑鼻，比前世吃的那些烤全羊不知道好吃了多少倍。

　　男主人看着凌风的囧状，开怀大笑，然后又举起了酒碗。

　　“还喝啊！”凌风有苦说不出，不过人家一片心意，也只好硬着头皮迎战。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战斗才结束。

　　凌风已经吐了两次。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喝下去，估计就该横着去看大夫了。

　　好在此时餐桌上已经风卷残云，所有人都酒足饭饱，男主人也没再取酒，让凌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饿了两天，凌风肉没多吃，但是一口气吃掉了十块煎饼，倒是让女主人张大了嘴巴。

　　帐篷内也有一个火堆，在烧着热水壶。男主人招呼大家坐到火堆旁边去，然后他取来了一把马头琴。

　　他坐在火堆旁，拉着琴，开始引吭高歌。他的歌声雄浑嘹亮，气韵悠扬，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他的三个孩子也跟着音乐声，跳起了舞蹈。

　　此时的凌风醉眼朦胧，忘却了一切，跟着小朋友的舞蹈，高兴地打着拍子。

　　至于阿良，他看着自己的公子如此开心，偷偷在一旁抹了一把泪水。公子，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太多。

　　第二天，他们两人拜别了这家好心人。

　　为了表示感谢，他们偷偷在烧水壶中放了一些碎银子。

　　凌风之前受到的是正统的大虢教育，看起来蛮族并没有书上描绘的那么穷凶极恶。

　　两国交战，真正交恶的是上层建筑。对于老百姓来说，大虢人也是人，跟他们自己没有什么区别。

　　后面路上遇到一些蛮族帐篷，他们也会主动上门去拿钱换点吃食。

　　凌风每日修行、读书，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欣赏着辽阔的草原风光，一路上也是优哉游哉。

　　只是越往西，他们遇到的牧民是越来越少了，还不如东部的多。而且他们遇到的牧民家境似乎也越来越不堪，普遍很穷苦的样子。

　　如此再步行了十余日，一个蛮族部落映入了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