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灭门

　　“公子乃是琼州海通府凌氏之后，凌氏世代居住琼州，起于寒微，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凌氏终于登堂入室，步入仕途。公子的父亲凌玉才高八斗，乃是前朝进士。当年现任神皇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已是太子侍读了，深得太子倚重。后来因为他思乡心切，便申请调回琼州，官拜琼州布政使，正三品大员，一时风光无二。”

　　“那母亲呢？”凌风好奇地问道。

　　“小姐张婷生于帝都，而后入了凌家。嫁入凌家不到一年，便诞下了公子，小人也是随小姐一同陪嫁到了凌府。”

　　“哦。”凌风大感无趣，还以为会有一些才子佳人，风花雪月的故事。

　　阿良没有说太多细节，不过感觉前主人父母的结合多半是包办婚姻了。

　　只是凌风从书中了解到，现世一般陪嫁的只有丫鬟之类的，这些人也会成为通房丫鬟，而自己的母亲陪嫁则是一个男仆，还真是有趣。

　　“公子出生之时，正值台风肆虐，所以小姐便取名风字，‘凌风’便是镇风压邪之意。小姐希望琼州百姓平安，也希望你可以平安一生。”

　　“原来如此。没想到我竟出生在这么偏远的地方。都说南方乃是烟瘴之地，民众不化，穷困不堪。”

　　“这都是中原之地的偏见了，开国初期中原确实更加富庶，而南方未得教化，所以南方一直是囚徒流放之地。自初代神皇平定八荒，踏破寰宇，定文字，尊儒家，在全天下推行教化。而今南方景象已然不弱于中原了，只是中原士族徒做井底之蛙尔。”

　　“竟然如此，以后要回琼州看看。”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阿良点了点头。

　　然后他接着说到：“公子出生以后，凌府举家欢庆。然后在公子满月之际，家主趁沐休，携一家人到城外别苑小住，只是刚住过去就开始刮台风。”

　　“在一个狂风骤雨的夜晚，一家人都还在熟睡。我因为老毛病犯了，膝盖痛，睡不着。突然我闻到了血腥味，我赶紧大吼一声，有贼人入侵！”

　　“然后我拿起兵器冲了出去，跟贼人战在了一起。这时我才发现前庭的十余名守卫已经尽数被杀，我非常紧张。贼人修为不低，竟然能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杀光守卫。看来这次贼人是有备而来，不能久战。”

　　“听到了我的吼声，后院的人也纷纷起来了，取出兵器跟贼人打斗在了一起。我打退了围攻我的几个敌人，然后马上冲进家主房间。”

　　“进了家主房间，我发现家主和小姐，被一群护院拱卫在中央。小姐一手持剑，一手抱着公子。护卫圈外则是一圈黑衣人，看不清面目。家主此时也是一脸严肃，举剑向四周围拢来的黑衣人问道：‘何方贼人，胆敢以下犯上，侵犯朝廷命官！’”

　　“哟，凌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可惜今晚你们全家都要去找初代神皇效忠了。”站在后方的一个黑衣人摆了一下兰花指，阴恻恻地说道。“给我杀！”

　　“眼见对方毫不留情面，家主向我使了一个眼神。我直接冲了过去，打破黑衣人的包围圈，和几个护院一起带着小姐一起往后门逃走，家主他则带着剩余护院断后。”

　　“我们几个护着小姐一路逃到了后门，谁知道贼人竟然在后门也派了一队人马，正跟守门护院打斗。”

　　“无奈，我等只能奋力突围。我凭着武士后期的修为，加上一众护院，原本跟这路人马打得旗鼓相当，还抢到了一匹好马。我刚把小姐拉上了马，眼看就要冲破重围了。”

　　“突然这时候一柄飞剑袭来，一个护院为了保护小姐，直接迎了上去，被贯穿了胸膛。”阿良握紧了双拳道。

　　“武师？！”凌风睁大眼睛，一脸吃惊地问了一句。

　　能够驾驭飞剑凌空飞行的，只有驭物境的武师了。

　　“没错，对方有武师！那个护院是我的一个老搭档，跟随小姐也十多年了，就这样直接死了。”阿良面色变得无比严肃，凌风这是第一次见到阿良这样。

　　“这下战斗形势急转直下，原本势均力敌的两方，变成了一边倒。小姐跳下马，大叫一声：‘你们不就是想杀我吗？来啊！’说罢她把您扔给了我，然后一掌拍向马屁股，马吃痛跑了起来。”

　　“这时，我听到黑暗处一声大吼：‘孽种，哪里逃！’然后身后传来一阵刺破空气的声音，那应该是飞剑要来取我性命了。耳听飞剑越来越近，即将刺中我之际，小姐竟然直接跳起挺向了飞剑，然后死死抓着飞剑不放手，对我大吼：‘快走！务必保住风儿，以后谁也不准帮我报仇！’”

　　“彼时我目眦欲裂，真想跟这帮贼人拼个鱼死网破。不过念及公子乃是小姐唯一血脉，我只能含痛，骑马突围了出去。”说到此处，阿良已是悲愤至极，眼角涌泪。

　　凌风也不禁悲从心起，好伟大的母爱！

　　“凭着雨夜，敌人不好追踪，而我又熟悉地形，我慢慢甩掉了敌人。但是时间久了，我身上受伤不少，气血亏损越来越严重，我也有点支撑不住，所以我驾着马往港口跑去。”

　　“港口？良叔，您不应该去找琼州卫求援吗？”

　　“这帮人很明显有备而来，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在回城路上设伏呢？而且琼州乃是边陲之地，琼州卫指挥使大人，也不过是个初期武师。没有高端战力作为支撑，这样的援军很难有什么意义。此时正值台风大作，港口反而不会有人，正好可以躲在渔船内修整一下。”

　　“考虑周全。”凌风点了点头。

　　“当我好不容易到达港口，我的体力也快到极致了。我抱着你上了一条大一点的渔船，然后用船上草绳把你绑在我身上。之后我便解了船索，昏睡过去。等我醒来，已然出现在了青山宗，而公子您似乎因为淋雨，大病了一场，此后身体一直不好了。此事是我不好，害了公子，耽误公子修行了。”

　　说完，阿良开始自扇耳光，一掌下去把嘴角都打出了血。

　　“好了，好了。良叔，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凌风赶紧拉住了阿良。

　　“可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小姐，小姐牺牲了自己，而我还苟活着。”阿良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在凌风的劝慰下阿良才平复了心情。

　　“看起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暗杀，而且仇家背景深厚，不是我能惹得起的对吧？”

　　“没错。”

　　“那你还让我去当官，很明显能杀朝廷命官的人，仇家大概率也是父亲的政敌什么的，指不定也在朝中为官啊！”

　　“事情原委，小人日后定当全部告诉公子，现在还不是时候。请您相信小人，小人服侍了小姐和您大半辈子，绝对不会加害于您的。您现在只需要认真准备科举，在朝中谋个功名即可。”

　　凌风一脸狐疑地看着阿良，感觉自己被人设计了，但是偏偏又不知所以然。

　　真是如鲠在喉！如鲠在喉！

　　良久，凌风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对为官实在是无半点兴趣，以后休提了。且来跟我说说去帝都之事。”

　　“公子且看。”阿良拿出了两张铜牌和一个信封。

　　“此为何物？”

　　“铜牌是大虢路引，以后公子就叫冷风，小人叫张良；至于这信封则是公子举人信物了。”

　　“我们来自于冀州天安府冷家，冷家世代为商，给公子捐了一个举人。我们之前是随着商队出关了，现在是独自前往帝都考取功名。”阿良说道。

　　“小人以前叫张兴，是来了青山宗以后改名为阿良。我也找了青山宗的医师修整了容貌，熟人也难以认出。另外小人已经知道了仇家是什么人，此去帝都不会暴露的，公子大可放心。”

　　身份证？凌风接过了自己的路引，跟阿良相视一笑。

　　“小人再说啰嗦一次，公子您切不可显露修为。因为修士在世俗中如夜间灯火，很容易您就会被人盯上的，指不定也会引起仇家的注意。哪怕以后您想找人指点修为，也要找信得过的人才可以，不然真的很容易人头落地。”

　　“知道了。”凌风只觉得脖子有些发凉，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至于科举，其实所考内容皆是公子平时研读之物。公子只需这般。”

　　“休提。”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