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宽敞豪华的客厅内,击打重物的声音不断响起,名家字画、红酒、桌椅全部都打碎在地,室内一片狼藉,杂乱不堪。
身量高挑纤瘦的男人身上黑色衬衫凌乱,上方的三个扣子解开,露出凸起的锁骨。他手上动作不停,将一众物品全部打砸。
男人本是英俊的面容因为愤怒变得扭曲,剑眉深皱,黑眸里面满是怒火,俊俏脸上乌云密布,周身戾气深重,整个人像是一个暴走的野兽,肉眼所见的一切皆被他砸坏。
一众佣人直直站在原地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他的动作,低沉压抑的气氛萦绕在每个人头顶。
季南楞坐在沙发上,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
她竟然再次活过来了,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于她而言如同地狱般的地方,见到了她上辈子做梦都想逃离的人。
但也是这个人,冲进了那场大火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在守护她。
一想到他在火海里死死护着她没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的时刻,季南心里的苦涩就开始疯狂蔓延。
“岑行深....”季南的声音不大,带着哭腔。
正在施暴的人却清楚的捕捉到了她的呼唤,拿着板凳腿的手顿在半空。肆掠的雄狮被定格,周身戾气消失不见。
岑行深缓慢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定定盯着她看了好久,似在确认她是在叫他。
良久,岑行深才迈开步子,缓步来到了季南身前,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对不起...”
看着自己面前完好无损,鲜活的人,季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一颗颗滑落。
对不起岑行深,我老是给你下泻药老鼠药,知道你过敏还拉着你陪我吃海鲜。对不起岑行深,我害的你残了一条腿,还骂你是疯子,废物。对不起岑行深,我拿走了你所有的东西,让你颓废流浪,最后还为我丢了命....
岑行深锁着眉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根根青筋暴起,他不懂季南为什么突然哭的这么凶。
季南这个样子让岑行深心中烦闷不已,他哑着嗓子道:“你永远不用和我说对不起。”
在岑行深这里,季南永远不需要道歉。
季南双眸通红的看着他,哇的一声哭的更凶了,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一样。她哭着哭着便哭累了,倒在岑行深怀里鼻子一抽一抽的睡了过去,意识朦胧之际她看到了地上自己被摔坏的手机。
她想起来了,这是六年前,是岑行深刚刚把她禁锢在身边的时候。这次是岑行深第一次在她面前发狂,因为他发现了自己和乔修文的聊天记录,知道了她对乔修文的感情。
“修文...不喜欢...”季南抓着岑行深的衣襟,在昏睡过去之前喃喃道。
她想告诉他她不喜欢乔修文了,她以后会好好对他的不会再伤害他,只是她太累了,话都说不完全。
抱着季南上楼的人身形一顿,冷峭的面容比冰更寒,深邃幽黑眸子死死锁着季南,巨大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像是要把人撕成碎片。
她就这么爱那个人....
就连睡觉都在为他不喜欢她而难过....
易栖被这样的岑行深吓的冷汗直冒,这个季小姐真是有本事,不愧为绝世惹祸精,睡着了都能惹岑爷生气。
岑行深上楼的动作停了好久,久到周遭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锐利的目光才从季南熟睡的脸上移开,抱着她进了房间。
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易栖才大口大口喘着气,熟练的叫人把客厅打扫干净,换上新的家具等物品。
季南睡了很久,梦里都是上辈子的画面,父亲的尸体,母亲的尸体,最后定格的是岑行深死在她面前的样子。她猛地睁开眼,一下坐了起来,眼前的一切依旧是她熟悉的。
浅蓝色的纱幔,身边人形的大熊,放满珠宝钻石的梳妆台....
季南擦掉额间细汗,跳下了床,在听南苑疯狂寻找岑行深的身影。她要再次看到他,确认他的确是好好的才能放心。
“季小姐,您在找什么?”沉稳的声音在季南身后响起。
季南回过头,面前的陈伯还是之前摸样,鬓边两缕白发,西装笔挺,即便上了年纪身形也不佝偻,眉目依旧平和。
陈伯还没死....她真的回来了...
“岑行深呢,他去哪里了?”季南压着声音,尽量让它们听起来不颤抖。
“少爷去国外出差了,大概要一周才能回来。”
“出差?”季南一下急了,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出差了,她还没能好好看看他呢。
“是的,所以这段时间为了季小姐的安全着想,您最好是待在听南苑,不要出门了。”陈伯语气温和,说出的话却是变相囚禁的意思。
想到自己在一个星期之后才能再见到他,季南心里就止不住的失落,她呆呆的点点头,垂着脑袋坐在了餐桌面前。
一贯的大喊大闹并没有出现,她也没大骂岑行深是个神经病。这样乖巧的她让陈运都微微侧目,这个季小姐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季南安静了下来,这些天她夜夜都在做噩梦,梦里面都是父母惨死的摸样,岑行深因为救她葬身火海时的场景,还有...被季温书囚禁在那充满排泄物的房间里面日日折磨时的痛苦,以及季温柔拿着尖刀一下一下割她血肉时的扭曲面孔。
季南花了好长时间来整理上辈子的一切,想着要如何补偿岑行深,偿还自己上辈子犯下的错,要怎么样才能让季温柔和季温书这两个害她致死的王八蛋付出代价,将身陷牢笼的爸爸救出来,这样才能避免妈妈的自杀。
既然老天让她重活一次,那么她就要改变这一切,让该下地狱的人早点下去报道。
这段时间季南表现的都很乖,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她让人把之前种的会导致岑行深过敏的绣球花全都拔了,塞满海鲜的冰箱被她换上了别的食物,也不再偷偷摸摸藏着打火机四处放火,更没有对一众下人处处挑刺,动不动就体罚他们。
陈运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一五一十的全都汇报给了岑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