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地

　　毕竟新加坡是海盗窝，我们只是辗转着，乘着渔船，长长的海路，慢慢走。一路上火狐兴致很好，说着我不知道的故事。

　　我们没进新加坡，在火狐选的地方下了船，在无人知晓的夜里，我跟着她走在一条无人知晓的小路上，正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我还是跟着她。

　　她的秘密基地的入口也很隐蔽，但是比我们的大好多好多，不可同日而语，毕竟她还藏着一条小船。

　　这地方其实还是离康家很远，只是那洞很深，金银在洞的深处。

　　她的那条小船还在那里，在无人的洞里，她开心地像个小孩子又蹦又跳。船上到处都积着厚厚的灰尘，一看就好久好久没人来过了，这也让人意外的安心。

　　我们也去看了那些金银，都在，也是厚厚的灰，我们就没管，先折了回来。

　　我们没着急动，在洞里住了几日，我没让她动，我把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刷洗干净，船像变了一个样子。

　　洞里有一汪小小的泉水，我们收集了些淡水，发现船上还有好些桶装的葡萄酒的木桶，自带陈酿buff。我们做完这些准备才去搬金银，金银冲洗干净，搬上了船的底舱，当一部分压舱物的作用了，船吃水还可以，能耐得一些风浪。

　　都准备好了，火狐先去休息了。我在甲板上踱着步，犹豫着最后要不要再去秘密基地看一眼，也许是最后一眼了，我还是去了，将外衣脱掉，又游进了那条隐秘的海中隧道，没有了小时候的局促，那条隧道也没有记忆里的长。我从另一端慢慢浮出水面还有余气，没有发出声响。

　　我看见有个人坐在岸上，背对着我，脸向着有光的地方。是个女人，年纪很轻。答案就指向了康娜，她比我被海盗掳走的时候又高了。一片寂静，我无意要打破。

　　寂静里，突然响起了歌声，她在那里静静地唱着，语气平静，婉转动听。我静听着，心里也更平静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从我荡向她，没有声音，除了那歌声，在为我送行。

　　我慢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没入水中，去走接下来的路。无言的离别，无言的相逢，月有圆缺。

　　等火狐睡醒，正是星夜，已对照着海图，辨定了方向，这艘船不大，可能也就200吨的样子，是缩小版的快帆船，也更灵活。

　　我们趁着星夜出航了，乘着风，风很大，浪却不高。飞剪式的船首像快刀一样划开海面，混杂着水汽的海风扑面而来，我在调整帆的时候，也让火狐帮我把定航向，握着那舵轮。乘风破浪的自由感，让人感觉意气风发，人生起起伏伏，前路时时刻刻在召唤着勇敢的心。

　　船乘着风走得很快，很快从班丹海峡出来了，到皮艾角的时候，我们从渔民那买了很多东西，基本把渔民小船上的东西都要了，渔获，渔网，渔具，绳索，炊具，油灯，粮食等等收了个遍。鱼处理掉内脏，腮，刨开，撒了盐，晒在甲板上，船都变得腥气味十足。

　　我把一天的睡眠分成两段，一次只两个小时，日夜兼航得从马六甲海峡出来，在班达亚奇附近找机会，补满了淡水和食物，稍做修整，没有加人，等了个好天气，便要直航毛里求斯，穿过印度洋。

　　在班达亚齐犹豫过，是不是要招募船员，但还是不放心，就算了。

　　在班达亚齐，也买了些药品和衣服，主要还有豆子和糖盐，豆子打算泡豆芽吃。

　　火狐的船上，有个玻璃制的海水蒸馏器，虽然产量不高，但一日一日干净的饮用淡水也有了保障。

　　船行了几日，便很难再看见别的船了，浩瀚的大洋只有我们，风向好的时候，我们多走些，风弱的时候，我们少走些，也趁机休息一下，缓解下疲劳，只是两个人，消耗也少，这在海上是一个莫大的好处。

　　比中国南海好的是，暂未遇上大的风暴，我们一边用六分仪和罗经不断修正着方向，一边小心地把持着方向，我们经过查戈斯群岛的时候也没有停下，主要是避免了不确定的麻烦，船上的物资也都是充足的，我们和查戈斯群岛保持着几十海里的距离，悄无声息地通过了。

　　火狐说，她听闻毛里求斯有华工，有些是被卖过去的，我们俩的打算是在毛里求斯那顺路解救几个老实的华工，一起去英国。

　　离开查戈斯群岛之后的航程，居然有10多天没什么风，我们这是条无动力的船，出了帆借风力。又算是修整了，我便尝试着能不能钓上几条鱼，火狐有时候也和我一起钓，但白天她不爱钓，最近开始怕晒黑了，我已经被风吹日晒的褪了层皮了，她就总笑我变丑了。

　　我们轮换着睡眠，在海上在一起的时间倒不多。

　　夜里，两个人难得凑在一起，在船舷边守着钓线，背对着背。她哼着温柔婉转的歌，非常好听，让她好好唱，她又不肯。她哼哼完，我就开始唱，我会唱的不多，除了火狐教我的，只记得2.3首，有一首是满文的，据说是歌唱勇士的，我唱起来，她说不好听。我就唱她教我的，她又说想听没听过的。我就唱福宁和云心教我的两首，应该都算儿歌吧，她很喜欢。唱完一遍，她又叫我在唱两遍……月也无言，星也无言，海浪轻轻拍着船缘，像是给我打着拍子。

　　时间慢的时候，让人感觉到永生的错觉。时间快的时候，又让人叹息生命的短暂。

　　我和火狐在一起的日子，也是这样啊。她在将我不断向前推，不给我脆弱，退缩的机会。她引导着我向前，像北极星一样。然而虽然熟悉得像是血脉相连，但她对我而言，依旧是一个谜。我还不知道她的过往，我只有她的现在。

　　过了很多天，终于遥遥地望见了毛里求斯。

　　浩瀚大洋上的那个岛，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