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二叔

　　许久不吃肉，这炖肉来的是很及时，给柳家人增添了不少油水，像是旱田久逢甘霖，滋润了不少，连桌上的土豆和白菜也被吃光了，子熙甚至拿起了那个红烧肉的空碗舔干净了，肉汁实在是太美味了，两斤肉也只是每个人吃上个一两块，柳清秋一来要减肥，二来不喜欢吃肥肉，所以她一块都没吃，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让柳家人过个嘴瘾，解个馋已经是极限了，桌上的菜被一扫而光，这是柳家人许久未出现的景象，真是干枯的太久了。

　　李氏吃完以后柳家人就让她拿着篮子回去了，家里人从来不让她帮忙收拾家务，大家都很体谅她要照顾瘫痪在床，行动不便的丈夫。

　　李氏推开自家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她动作娴熟地点上油灯，“你怎么又不点灯啊，这屋子里这么暗，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就是不听。”

　　柳清秋二叔地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了，像是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明明也就四十出头的年纪，想是被病痛折磨的太久了，“要什么灯啊，我又不能下床走动，点了灯还费油钱，这钱用在我这个废人身上浪费，不如攒着给儿子用作学费。”

　　李氏点灯的动作一顿，心里一阵心酸，眼眶又红了，但是她不能让丈夫看出来，她不能垮，她要是垮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以后不许再这么说自己知道吗，大哥一家都很照顾我们，爹娘也很关心我们，你看，这是囡囡做的饭菜，特地给你留出来的，今晚吃的可好了，你快打开看看。”

　　“不用看就知道了，你一进门就闻到香气了，一定很好吃，我还没吃过囡囡做的饭呢。”

　　他打开篮子的盖子，竟是一碗红烧肉还有一碗骨头汤，吃惊地看着妻子，“今儿怎么有肉吃了呢，今儿是不是什么大日子，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看着丈夫吃惊和欢喜的样子，李氏心里很是高兴，自从丈夫生病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丈夫x笑过了，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上天真是不公，丈夫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竟是落得这般下场，硬生生地憋住眼泪，“没有，是囡囡卖她自己做的茶水赚了很多钱，所以就买了两斤肉，你看这红烧肉，单独给你留了一碗，你这碗里啊可比我们桌上每个人吃的都多呢，还有这猪大肠，囡囡做的可好吃了，你赶快尝尝，囡囡还说啊，吃啥补啥，让你多喝点骨头汤，你看囡囡对你多好啊，还让我给你养好身体，以后赚了钱找大夫给你治病。”

　　这话听了哪个人不落泪啊，生病的人啊心理都很脆弱，认为自己是个累赘，不能为这个家做贡献反而增添了负担，如果不是因为他生病了买药需要钱，老三也不会不娶个续弦，大哥的孙子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去开蒙，他对不起大哥一家，也对不起三弟，李氏替他擦了擦眼泪。

　　“夫君，你看这么多人关心你，你可不能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啊，别丧气，啊。”

　　“桂芳，这么多年，跟着我真是苦了你了，前半生没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又成了个废人，什么事都做不了，什么都要你来帮我，总是拖累你们，我真是…”

　　“你别这么说，一切都会变好的，快吃饭吧，别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你说得对，这是囡囡做的，不能凉了，我吃，我吃。”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柳清秋做的红烧肉，一口咬上去软软烂烂的，爆着油脂，真香，肥而不腻就是这样了，真好吃啊。

　　刚吃了不久就听见有人来了，是柳清秋来看他，“二叔——，我来看你了。”

　　他马上放下筷子，抹抹嘴巴，“囡囡啊，你咋来了？”

　　“我来看看二叔啊，许久没来了，二叔，还在吃饭呢。”柳清秋注意到了旁边吃了一半的碗。

　　“是啊，囡囡做的饭真好吃，二叔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咱家囡囡真厉害。”

　　“二叔，好吃就多吃点，以后我会经常买了给你们做。”

　　“那多破费啊，咱家过的不容易，可不能这么浪费。”

　　“不浪费，做给家里人吃的怎么算是浪费呢，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的，让咱家过上每天都吃到肉的日子，二叔你也别担心，你的腿啊一定能治好的。”

　　“行，二叔相信囡囡。”就算是为了宽家里人的心他也会答应。

　　柳清秋突然注意到二叔床边的东西，是竹编和纸灯笼欸。“二叔，这都是你做的吗？”

　　“是啊，这不是我闲来无事，就让你二婶给我拿点竹子过来编点东西打发打发时间嘛，都是些小玩意儿。”

　　天呐，这是竹编啊，在二十一世纪那是妥妥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啊，就二叔这手艺，要是搁在二十一世纪，那肯定是名人啊，这赚钱的机会不就来了嘛，这些竹编可以拿去卖啊，卖给那些小孩子，还有富家小姐，二叔做的莲花灯这么精美，富家小姐不就最喜欢这种小玩意儿了吗，还好这个朝代民风开放，街上会有很多女孩子会出来逛逛，街上有家店里卖这种小东西卖的特别好，她也可以拿出去卖，卖的便宜点，说不定又是一个进项呢。

　　“二叔，你这做的真好，我想明天出摊的时候拿出去卖，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说不定能赚些钱回来呢。

　　这话听得二叔一高兴，“真的？这要是能赚钱就好了。”二叔应该算得上是柳家赚钱想法最迫切的了，要是能赚到钱，也能减轻二叔的心理压力，让二叔二婶的负担没那么重。

　　“这要是赚钱，我还会做别的呢，二叔小时候别的不会，就会做这些小东西，二叔还会做别的呢，要是卖的好，我再做点其他的，捏个泥人啥的二叔都会。”

　　“好，二叔，那我今天先拿点回去，明儿拿出去卖，二叔做的这么好，我觉得一定会大卖的。”

　　“我也不要求卖多少钱，挣点儿给远儿的读书钱就好了，看着他就那一张纸拿着清水反复地写，二叔看了不忍心呢。”好好的一个汉子，生病的时候没哭，瘫痪的时候没哭，却在孩子的读书钱上哭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