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果一点希望都没有,就没有坚持的必要

　　随即，妈妈的声音稍稍低了一些，她像是在对着电话那边的其他人交待着，“啊呀，等我先跟幺女说完，你等会！”

　　林月轻轻的笑了笑，她大概能想象得到，自己的爸爸急切的想要接过手机跟林月说两句话，却又被妈妈一声低呵把手吓回去的画面。

　　妈妈的声音又再次恢复如常，兜兜转转了半天，也算是终于进入了主题，“那你在那边，谈朋友没有喃？”

　　林月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的路灯，晃眼的灯光下有带着荧光的星星点点飘然而下，好像，下雪了？

　　林月伸出手来，一片晶莹落在她的掌心，瞬间融为一点水滴。

　　“月月？妈妈问你话的嘛，你怎么不回答妈妈喃？”

　　林月深呼出一口气，瞬间在空气中凝结成一片白雾，“没有。”

　　妈妈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沉声问了出来，“你之前不是说你在跟那个成曜谈恋爱吗？”

　　林月心头一紧，随即压低声音对着电话那边说道，“妈，我说过，这个事情不要随便说出来。”

　　“哎呀，没得事没得事。现在就只有我跟你爸爸两个，别人也听不见。”

　　林月这才淡淡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哎呀，幺女诶，你要把妈妈急死啊，你不是跟那个叫成曜的谈恋爱嘛，果然我九晓得这娱乐圈的男人就是靠不住，哎呀，我跟你爸爸知道他有电影要上了，还专门买了票打算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准女婿

　　——”

　　林月有些艰难的打断妈妈的话，夜风裹挟着雪花刮得她的脸微微作疼，“妈，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月仰头望着头顶上的路灯，此时天上的雪花仿佛比方才的更加大片更加密集了些，她眼睛酸疼得厉害，却还是有些不忍把自己的头放下来。

　　“啊？！”妈妈的声音在耳边划出一个有些尖刻的弧度，“不是啊月月，你之前不是还说你们好好的吗？哎呀这电影票买了可能不得退哦，哎呀，没事哈月月，反正娱乐圈帅哥那么多，不行我们再找一个嘛。”

　　林月实在是不忍提起，上次自己跟妈妈提起自己在跟成曜恋爱的事情，大概是在不知道多少年前了。

　　她知道妈妈心疼自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抽了抽鼻子轻声“嗯”了一声。

　　妈妈的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又松动了些，“那你打算，多久回来喃？”

　　“我不知道。”

　　“你啊……”妈妈的声音里是说不尽的无奈，“你这个女娃娃，从小你就有主见，自己想搞啥子，你就去，妈妈也一直很支持你，你说你爱上了那个啥子明星，妈妈也支持你。但是喃，妈妈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有些时候坚持一件事情，前提是它是可行的，是有希望的，如果真的一丁点希望都看不到，那就没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咯。”

　　林月感觉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泪终于难以遏制的从眼角划了下来，“嗯，我知道的，妈。”

　　“妈妈啊，就希望你可以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就可以咯，女孩子一个人在大城市不安全，太累咯，差不多就回来了嘛月月，爸爸妈妈都很想你。”

　　“我知道的妈。”林月随手用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水，城市里零零碎碎的灯光在她的眼中汇成了模糊的一片光晕，她艰难的把自己的喉中的哽咽吞了下去，又继续开口说道：“妈，我也很想你们。”

　　电话那边重新静了下来，她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春晚主持人的倒数的声音，“让我们一起倒数，迎接新春，拥抱新年吧！”

　　“十、九、八、七、六、五……三、二、一！”

　　“新年快乐，妈妈的宝贝。”电话那边的妈妈温声说道。

　　“新年快乐妈妈。”林月仰头，不远处的天际一朵烟花炸裂开来，几乎是映亮的半边天。

　　头顶上的雪像是下得越发的大了，有那么几片钻了她衣领的空子钻进她的衣服里，落下了一片冰凉。

　　林月抬手，寻了一个围巾的空子，找到自己颈间的那颗玉坠攥在了掌心，那玉坠似乎是丝毫没有被外界的温度所影响一般的，在林月的掌心微微发烫。

　　她跟妈妈道了晚安，挂断了电话，重新仰头，望着天际那一片绚烂夺目又转瞬即逝的烟花，泪流满面。

　　璀璨、夺目、又转瞬即逝，像极了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她闭了闭眼睛，把手上的玉坠猛然攥紧，她忽然发现，这硕大的一个城市里，从来都没有一个人跟自己站在一起。

　　她不知道自己独自一人在雪里站了多久，知道她的双腿开始微微发麻，裸露在空气里的双手都完全被冻得没有了知觉，她才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好像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夜晚的街头异常的冷清，偶尔有那么一两朵烟花在天边炸裂开来，林月闭了闭眼睛，她感觉自己隐约能听到空气里的欢声笑语。

　　她好不容易拦了一辆出租车，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坐了进去。

　　“你好，请问你去哪里？”

　　林月想了想，鬼使神差的开口说道：“电影院。”

　　出租车飞快的行驶了出去，车窗上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林月伸出指尖，顺着水滴留下的水迹一路划下去。

　　最终，她朝着车窗靠了靠，对着玻璃呵出一层白雾，她用指尖，一笔一划的，写下了“成曜”两个字。

　　出租车停在了电影院门口，林月付了钱，匆匆的赶往电影院里，刚才飘过雪的地面难免湿滑，林月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倒在地上。

　　她扶着腿，勉强站定了，这才在一次直起身来走向电影院。

　　电影院里的人不算少，大多数都是小情侣或者是好朋友一起成群结队的来看电影，林月孤身一人处于其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和突兀。

　　“你好，我想要买一张《月明长安》最近的电影票。”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有些歉意的笑笑，“不好意思，这部片子最近的场次只有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位置了，您看看要不要换一场？”

　　林月看着这几乎是人满为患的电影院，轻声的感慨道：“电影人气好像真的很高。”

　　工作人员应和的说道：“是啊，这是今年上座率最高的一部片子了，看过的人都说成曜演技好好，跟林溪然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月无声的弯了弯唇角，沉声道：“最后一排角落里也没关系，就它吧。”

　　“好的，请问您还需要其他的什么东西吗？饮料小吃爆米花？”

　　林月无声的摇摇头，“不用了一张电影票就好了。”

　　林月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电影票，付了钱，拿着电影票走进了观影厅里。

　　她买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最靠里的位置，位于观影厅的最角落里。

　　凌晨两点的电影院，依旧是座无虚席，从林月的角度望过去，可以恰如其分的看到前排已经落了座的，紧紧相拥的情侣。

　　电影院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林月随意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坐正了身子准备等待电影开始。

　　观影厅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去，林月靠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大荧幕。

　　电影刚开始，便看到成曜扮演的秦子衿独自一人傲然立在皑皑白雪之中，他的身前，一直红梅傲然开放，在雪色中显得异常的妖冶动人，他碧色的衣袍如春水一般的在雪地里流淌开来，镜头拉近，他回头，对着镜头粲然一笑，那笑容，竟是比那红梅更为动人几分。

　　影厅里响起了年轻女孩子克制又兴奋的惊呼声，林月无声的弯了弯唇角。

　　酒楼里秦子衿跟夏侯鸢第一次相遇，夏侯鸢一袭红衣，明艳如火，她从古楼上飞跃而下，扑进了秦子衿的怀里，笑容张扬又肆意。

　　一青一红的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大荧幕上那对壁人紧紧相拥。

　　电影院又是一阵克制的惊呼声。

　　这样的画面，要是落在cp粉的眼中，估计也能算是婚礼了。

　　林月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轻松又甜蜜的电影氛围开始变得压抑又沉重。

　　“我求您。”夏侯鸢跪倒在男人面前，往日里总是带着明媚笑意的眼中里带着难言的苦痛，“我知道我跟子衿本不该一起，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愿意为我的一切承担后果，但是我并不认为我这有什么不对，我爱他，爱了便是爱了，我做好了为他抛下一切的准备，我也为此去承担后果。”

　　林月感觉自己的喉咙猛地一紧。

　　那黑衣男子脸上的神情却还是没有半点松动，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的勾了勾唇，“你来承担？你拿什么承担？”

　　“我，夏侯鸢，愿意跟秦子衿，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林月感觉大概事有眼泪顺着自己的脸颊划了下来，她有些艰难的摸到自己的玉坠子，手掌一合，将它深深的嵌入自己的掌心。

　　“仅仅如此，怕是不够，阿鸢，我多年的苦心筹谋就此毁于一旦，可不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生生世世不复相见’可以弥补的。”

　　“皇叔想要我如何？”

　　“哐——”一把匕首落在女子的身前的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男人笑得云淡风轻，“阿鸢，我要你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