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放兔归山

　　经过几番穿行，母女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铺张在地的小地摊，一个小木桌上摆放着数只外焦里嫩的兔腿，隔着几丈之遥，亦能感受到那股诱人的醇香。

　　“灵儿，想吃兔腿吧？”李清月明知故问了一句。

　　蓝灵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小脑袋。

　　“那你快去挑几只吧。”李清月一边笑着道，一边掏着钱。

　　“谢谢妈妈。”蓝灵甜甜地说了一声，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小地摊。

　　望着那肥嫩滑润的烤兔腿，蓝灵不禁咽了咽垂涎欲滴的唾液，又若有所思地抓了抓秀发，问了一句：“叔叔，这烤兔腿多少钱一只呀？”

　　“八十个铜币。”那大叔立马回了一句。

　　“妈妈，那，我……就要一只吧。”蓝灵扭头说道，却见其母此刻仍弯着腰，在衣兜里东翻西摸着。

　　“妈妈，我已经选了，就要一只就行了。”蓝灵重复道。

　　“那好，你先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了。”李清月加快了速度，随后将一把古黄色的铜币摊在手中低声数了数。

　　“三十九，四十，四十一……四十八，四十九，呀，怎么会呢？”李清月小声喃喃着，又将几个衣兜全部翻了个遍，却皆已空空如也。

　　蓝灵则在一旁悄悄地观察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小跑过去，对着正在翻包的李清月道：“妈妈，我不想吃免腿了。”

　　这一句话令其母暂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怎么啦？你不是一直都很爱吃这个的吗？”

　　＂我……＂蓝灵顿了一下，又转了转空灵的大眼睛，迅速补充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说罢，偷偷瞟了满脸疑惑的其母一眼，迟疑一秒后，又有模有样地捂住了肚子。

　　“肚子不舒服？怎么会呢？”李清月急忙赶至蓝灵身旁，轻轻搀扶着她的肩膀，关切道：“难道吃坏肚子了？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又在外边乱吃陌生人給的东西了？”

　　蓝灵正想着如何回答，就听见那卖烤兔的老板不满地喊了一句：“噮！你们俩还买不买了？”

　　“大叔叔，不好意思呀，我今天肚子不适，嗯……下次，下次我一定来照顾你的生意、”蓝灵微微俯下身子，趁着那老板甜甜一笑。

　　嫣然的笑容宛如初开的雏菊，清新淡雅，嫩中带娇。

　　那正在气头的老板看了，顿感如沐春风，一时间竟然愣了几分，眉间的怒意也在不知不觉中散去。

　　“那，哎，好吧，欢迎下次再来。”那老板缓过神来，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

　　“妈妈，我们走吧。”做完这一切，蓝灵长长舘了口气，拉着其母的手便走。

　　“走这边吧。”李清月提醒道。

　　“哦。”蓝灵迅速跟着其母所指的方向连蹦带跳地走去。

　　“诶，你的小肚肚不痛了？”待刚才的小地摊已经越变越小时，李清月忽然放慢了脚步，打量着正在活蹦乱跳的蓝灵。

　　“啊？哦……”蓝灵听了其母的提醒，急忙伸手去捂肚子。

　　“好啦——”李清月一把牵住了蓝灵的盈盈小手，“不用继续演了，你这点小把戏我还看不出来吗？”

　　“嘻嘻……”被揭穿后，蓝灵不好意思地嘻笑起来。

　　“你这个小鬼头，一定是偷偷看见我忘带钱了吧？”李清月宠溺地刮了刮灵儿的秀鼻，“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一个小女孩子家家的，当选捂着肚子叫痛像什么话？你是真不怕别人看笑话呀？”

　　蓝灵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妈妈，你刚才不是特意叮嘱了灵儿的吗？人呐，最起码的要让自己活得快乐，不要去在意他人怎么看，只要在以往的交流中，用心对待每一个人就行了。”

　　“你这小丫头，学的倒是挺快的。”李清月与蓝灵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妈妈，不是说要回家的吗？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望着逐渐陌生的四周，蓝灵忽然问了一句。

　　“虽然我们没带多少钱，但也能空手而归呀，再加上我家的绫儿这么乖巧懂事……”李清月十分欣慰地道。“这点钱呢，虽然买不了现成的烤兔腿，不过我们可以去习一只廉价的活兔来自己做啊。”

　　“活兔？”蓝绫有些惊讶。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家贩卖牲畜的店铺门口。

　　店铺正中央有着一个手提菜刀，正在切割碎肉的屠夫。其内墙上悬置着一排排铁架，上而陈列着或大或小的笼子，里面装的则是一只只等待完成最终“使命”的牲畜。

　　“老板，现在可有新鲜的家兔卖？”李清月上前问道、

　　“家兔倒是有不少，不过那都已经是昨天的了。”那屠夫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依旧低头忙活着手中的工作。

　　“腾！腾！腾！……”

　　沾满鲜血的菜刀不断地将一只只运至屠夫手下的肉块切碎，那一切到底直抵木板传来的撞击声，一点一点地震入一旁的蓝灵耳中，顿时令她寒毛直竖。

　　“真的没有新鲜的兔肉了？老板，要不您再看看？”

　　“让我想想……哦对了。我记得还有刚刚运来的两只活兔，不过那好像都是在林子里打的，不知你可要不可要？”

　　”那……就这样吧，你先让我看看。“李清月妥协道。

　　不一会儿，那屠夫就从屋内取出一个笼子，其中头着两只胖嘟嘟的兔子，大一点为纯白色，右目显朱赤色，小一点的有着灰白色的绒毛，左目显湛蓝色。

　　一大一小红蓝两兔气色看上去倒是生机勃勃的，不过却缩成了一团，几乎没丝毫动弹。原来两兔四肢皆已受伤，鲜红的血流在单纯的毛色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野兔多少钱一只呀？”李清月一边理着钱币，一边问道、

　　“大的三十个铜币，小的二十。”那屠夫答道。

　　“我两只都要，給您四十，成吗？”

　　“行了，便宜你了。”那屠夫妥协道，将兔笼提到柜台上，又补充一句：“请问需要现场加工吗？只需再付五个铜币即可。”

　　“那……好吧。”李清月又递过去五个铜币。

　　那屠夫接过钱币后，这才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将兔笼摆到木板上，正准备开工。

　　“喂！叔叔等一下！”蓝灵急忙叫出了声，“可……可以让我再看看它们吗？”说罢，不等其回答，便一路小跑到笼子边。透过铁栏杆的缝隙往里看。

　　这时，那两只句子也似乎察觉到了僚机的来临，忽然转头望着笼边的蓝灵，两对璀璨如瑰宝的大眼眸一刻不离地紧盯着她，仿佛看见了救命的稻草。

　　“多可爱的小兔兔呀……”望着那对软萌如玩偶般可爱的兔子，蓝灵的少女心宛若烟花似的骤然绽放，不由自主地嘻嘻道，过了一会儿，扭头看向一旁的屠夫，道：“大叔叔，你……能不能还要伤害它们呀？”

　　那屠夫听了。当场就了愣了一瞬，像是听见了这世间最荒唐的笑话，大笑道：“哈哈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哈哈哈哈……我在这个行业十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顾客对牲口心疼的。哈哈哈哈哈哈……哎呦，你别急，让我先笑会儿……”

　　“那个，老板啊，这孩子还小，不懂事……”李清月插嘴道，想要缓解尴尬的气氛。

　　“可是叔叔，你难道不觉得它们很可怜吗？”

　　“可怜？你是说畜牧很可怜？！”那屠夫笑够了，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反驳道：“当你落入虎穴之时，你觉得那些畜生们会可怜你吗？”

　　蓝灵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它们毕竟是动物，而我们是人类……”

　　“人类？”没待蓝灵说完，那屠夫就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地道：“刚才见你年龄甚小，本不想告诉你这些东西，不过既然你执意概要与我争论一番，那我就告诉你……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城里的有钱人贪图肉食的肥美，我们这些大手大脚的粗人又怎能有机会从事屠宰这个行业呢？你这么小，也许还不知道吧，就在那些地摊上所卖的烤兔腿，全是从屠宰场买来的死兔肉做的！你若是可怜它们，自己可就没那口福哩……”

　　蓝灵聚精会神地听完后，又若有所思地歪着小脑袋，随后对愣在一旁无话可插的其母哀求道：“妈妈，我们不要杀这两只兔兔好不好？”

　　“哎——随你吧。”李清月回了一句，接着对那屠夫说道：“老板，不好意思打挠您这么久了，这兔还是直接給我吧。”

　　“好好好——”那屠夫自然也不会跟一小孩儿斤斤计较，遂放下了手中的屠刀，将那兔笼递給了蓝灵。

　　“小丫头，叔叔再告诉你一句，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亦无绝对的对错，只有强者，才能主宰弱者的命运呐……”

　　屠夫最后拿来的声音在后方逐渐变小，母女二人则已双双应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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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母女二人已经走过大半的回家之路，忽然偶遇一外小山林，蓝灵将一直如宝贝般提在手的兔笼轻放于地，道：“妈妈，我……可不可以将这两只句子放归山里呀？”

　　李清月惊异了一瞬，旋即道：“你难道不想吃碳烤兔腿了？”

　　“可是……我更想让它们在大自然里安全长大……”蓝灵答道，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笼中的两兔。

　　“这个……随便你吗。”李清月也不强求，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它们生活在大自然里，也不会是安全的。”

　　“没关系呀……”蓝灵忽然回眸一笑，“至少在我愚见它们时，以最好的态度对待了它们，无论如何都已经问心无愧了。至于剩下的……嗯……刚才那位叔叔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只有强者才配生存下去。”说完，没有过多犹豫地打开了铁笼、

　　“快走吧，小兔兔，下次一定要跑快点，可别再让那些大坏蛋给逮住啦。”蓝灵跟蹲在笼子一旁，温柔地道。

　　那两只兔子见笼子被打开，仿佛一只垂死的鱼触到了海水，当即站起身子，不顾腿下的伤痛，发疯似的逃窜而去。

　　“小兔兔，记住了，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们一定要快快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不会被那些坏蛋任意屠宰了！”望着一瘸一拐却又狂奔不已的双兔，蓝灵将合圆的手掌放在嘴前大声喊道。

　　话音未落多时，那对白灰两兔不约而同地暂停了脚步，回首深深望了蓝灵一眼，随后再次狂奔起来，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