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年黑暗

　　山匪们被黄君天师训斥了一顿后遣散下山，终身不得再上琅琊山。

　　而魏临也被黄君天师留在了琅琊山上，说是停留几日给魏临检查**体是否有异常发生，毕竟人魔之身事关重大，黄君天师是不会这么轻易放魏临下山的。

　　医女本要离去，可怕黄君天师会对魏临做出让人后怕的事情，所以也留在了山上。

　　“大姐姐，我们不是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吗？”魏临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身旁的医女，好奇的问道。

　　医女心头一颤，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魏临，他是人魔？世人最为厌恶也最害怕的妖魔？

　　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医女并没有给他讲述太多，只是告诉了他这山上会有助人修炼的宝贝，若是他留在这个山上，就能修行。

　　听到修行，魏临便开心了起来，他想要成为爷爷希望的大仙人，就必须靠修行来做到，他的懵懂意志里的修行是很简单的。

　　医女笑了笑，脸撇向一旁露出了哀伤之色。

　　今日魏临进了琅琊山，不知何时才能再走出这座大山，也许她过些时日就会走，可是魏临该怎么办？一个人魔难道指望黄君天师好好待他？

　　黄君天师将他们带到了天师府，此处是一个极为朴素的山门，打开石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田园，田园里种的都是些寻常百姓都会种的粮食。

　　府中只有两位弟子，一名唤为屠英，是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弟子。

　　而另一名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名叫云澈，他是黄君天师昏昏之年收的最后一位弟子，现如今已然突破化境，踏入实境。

　　“见过师父。”

　　两人见到师父过来，尊敬的伏地说道。

　　黄君天师微微点头，径直的走向田园后方，魏临和医女跟在其后。

　　“天师前辈，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医女见前方道路愈加狭窄，似乎有所不对。

　　黄君天师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将两人带到一处满是黑晶打造而成的石室之中。

　　昏暗潮湿，满屋子黑漆漆一片，根本见不到阳光。

　　医女眉头一皱发现了不对之处：“天师前辈您要做什么？！囚禁魏临？！”

　　黄君天师抚摸着发白胡须，淡然的道：“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人魔之体必须由他自己来压制，丢到山下必会引起祸端，所以留在此地，便是最佳。”

　　医女脸色大变：“可你这样无非就是将魏临当作妖魔困在这里，你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黄君天师神情肃穆，道：“难道你就不顾世间百姓们的安危了吗？他是人魔，注定要化作邪魔为祸世间的，既然杀不死，那就囚禁百年让他与魔性彻底的消散在这座天地间！”

　　“残忍！你这根本不是在救他，而是想要杀了他！”医女怒斥道。

　　可黄君天师没有多言，一把顺过医女腰肢抓住魏临的小手，将他借势硬生生扯了过来。

　　“哇！”魏临感到黄君天师的力道极大，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黄君天师将他一把丢进石室之中。

　　医女见状十分愤怒，她想要上前去将魏临带出去，可黄君天师轻轻挥手，一道无形的灵光屏障挡在医女身前，让其根本无法通过屏障走出。

　　“你这样做，与杀人何异？！”医女俏脸涨红，愤怒不甘的喊道。

　　黄君天师眼神漠然：“妇人之仁，若是纵容他继续行走世间，一定会招来更大的杀孽，老夫这是在救他！”

　　医女怒叱道：“口是心非，你为了一己之心，就剥夺一个孩子的性命！你这样做，就不怕违反天道吗？！”

　　黄君天师居高自傲，漠然的看着嗔怒不已的医女说道：“我即是天道，为了护佑世间不再受人魔侵扰，这孩子就必须留在琅琊山！”

　　医女气的俏脸涨红，气喘吁吁，可她却对眼前这道灵光屏障无可奈何，她想要救出魏临，可她此时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魏临被关入石室之中。

　　“是我不该带你来的，如果你待在江云镇，这一切就不会再发生了。”医女眼中柔情看向哭喊不停的小魏临，可她什么都做不了时，心如刀割般痛苦。

　　黄君天师看着啼哭的小魏临，冷漠的关上石室大门。

　　当厚重的石门轰的一声关闭时，医女的心就像是冰河里的水，彻底的凉透了。

　　瘫倒在地的她心灰意冷，眼前是一位仙人，他要杀了魏临，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你不能在此地逗留，云澈，屠英，送她下山。”黄君天师漠然的道。

　　少年和屠英走来，将医女搀扶而起，向着远处走去。

　　离去之时，医女再回眸看向石室，她的俏脸此时苍白无力，就像是一张薄纸。

　　黄君天师摆动着拇指上的扳指，目光似乎透过石室看到了正在哭喊不停的魏临身上。

　　“人魔终究只是人魔，罢了。”

　　黄君天师没有停留，最后看了眼石室之后便转身离去。

　　…………

　　…………

　　关入石室之中的小魏临无助的拍打着厚重的石壁，他拼命的呼喊想要医女听到，他不喜欢这么黑暗的环境，这让他感到害怕，恐惧。

　　“大姐姐！你要去哪啊！不要丢下魏临。”

　　带着稚嫩哭腔的魏临已经哭红了双眼，他嗓子沙哑的趴在石壁前，不停的一下接着一下拍打着石壁，可一直都没人再回应他。

　　直到魏临的小手上全是血迹时，他才没了力气，悠悠的栽倒，看着四周空洞的黑暗，魏临心里满是恐惧和害怕，这么小年纪的他那里一个人呆在如此黑暗的地方，寻常人也会被吓出一辈子的阴影来。

　　时间不断的流逝，躺在地上的魏临似乎被冻醒了，紧接着他打量四周，发现没有一丝光明。

　　只有冰冷的石壁在他面前，给他带来无尽的空虚和恐惧。

　　“大姐姐，你不要魏临了吗？”

　　魏临害怕的蜷缩在角落里，就跟土街的小胡同里一样，寒冷，孤寂，无止尽的黑暗出现在他眼前，逐渐的魏临的心境产生了变化。

　　他似乎有一点容纳了这黑暗的感觉，从小到大的黑暗在魏临的眼中似乎没有了那么的可怕。

　　魏临伸出满是干枯血结的小手触摸着那冰冷的石壁，嘴里还不停的说道：“爷爷，我想你了…………”

　　就这样魏临在这昏暗不见光明的石室中度过了一日又一日的时光。

　　每日都会有云澈来送饭，透过石门下的一条巴掌大的石缝就是魏临唯一能看到阳光的地方。

　　时常石门外都会传来云澈和屠英的交谈声。

　　“师姐，为什么他会被关入禁门之中？”

　　“有可能是触犯了琅琊山山规，师父将他带来施以囚禁。”

　　云澈不解道：“可他还是个小孩子，这样将他关入石室之中，寻常人能受得了？”

　　屠英说道：“你就不要管这些了，师父决定的事我们无法阻止，小心师父用戒尺打你！”

　　云澈最后站在石门外手捧着吃的一干二净的饭碗，看了石室最后一眼后转身离去。

　　冬去秋来，一日复一日的时光催过。

　　这是魏临被关在琅琊山下第九个年头。

　　整整九年，魏临被关在黑暗的石室之中九年之久，这些日子魏临每日与黑暗为伴，孤独而又害怕，可这九年之中，人魔再无出现的迹象，而且魏临并没有因此疯掉，每次云澈前来送饭时，他都有说有笑的和云澈搭话。

　　正因如此，魏临的善良给云澈带来很好的印象，这让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师父产生了怀疑。

　　琅琊山的百花绽开，又是一年瑞年，世间一切安好，百姓安居乐业，九州这一年也是稀奇般没有战事发生，百姓们兴奋的在家中挂着灯笼，全家人坐在桌前和气融融，好不快活。

　　这一日天师府也张灯结彩，云澈和屠英忙碌着给天师府布置，黄君天师闭关出世，招来诸多仙人好友来到琅琊山一聚。

　　而且这一次的黄君天师破天荒的拿出珍藏许久的桃花酿，与几位仙人好友交谈甚欢，喝的更是烂醉如泥，站都快要站不起来了。

　　云澈躲在屋外看的一清二楚，他观察半天师父的举动，似乎发现师父是真的快要喝醉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想着云澈就来到了关押魏临的石室前，他轻轻拨开石门下的石缝，小声询问道：“魏临，魏临！”

　　忽然石缝中的黑暗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云澈。

　　“云澈哥哥！”

　　云澈一喜，连忙说道：“今日我就把你救出来，你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石室中的魏临不解道：“难道这样做，云澈哥哥的师父不会责罚你吗？”

　　云澈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我是师父唯一的小徒弟，他不敢怎样对我。”

　　“我就说你趁我无意间夺门而逃的，今日师父喝的烂醉，石室的禁制变弱，我立马能救你出来！”

　　说罢，云澈站起身来，双手掐诀，在他面前有一道道天地元气所化的奇妙纹路浮现，而在他面前的石门浮现出一道道复杂繁琐的灵光屏障，只是这看不见的灵光屏障今日却显出真形。

　　催动法力，感到心口元气澎湃的云澈将元气运转汇聚到了指尖，他猛的一喝：“破！”

　　只见一道白光窜过，速度之快肉眼极难捕捉，而这道白光悄无声息的嵌入石门的灵光屏障之中，仅仅只是一刹那的恍惚，石门竟然展开一条人形裂缝，虽然只是一道裂缝，可魏临正好能从中钻了出来。

　　第一次再看到世外的景象，魏临先是感到一阵恍惚，而后是欣喜。

　　云澈警惕的环顾四周，连忙说道：“快点走，不然等会师父察觉禁制被人破开一定会大怒的！到时你恐怕就走不了！”

　　魏临第一次看到云澈的真容，此时的云澈已然长成一副俊俏的青年模样，而魏临一头杂乱的蓬松的黑发，可他的双眼依旧明亮，带着皎洁的善良让人实在不相信他会是一头人魔共生的人类。

　　“谢谢云澈哥哥，魏临一定会报答云澈哥哥的！”魏临的小脸上露出诚恳的神色，说道。

　　云澈等的焦急，急忙拉着魏临来到天师府大门前。

　　“记住，从山顶上走十里就会走到山脚，至于去哪里，就要看你的了。”云澈拉着魏临嘱托道。

　　魏临点点头，他最后看向云澈，说道：“我要走了，云澈哥哥岂不会…………”

　　云澈使劲的推搡着魏临，道：“如果你再不赶紧走的话，我一定会受到重罚的！”

　　魏临心一横，转身朝着山下狂奔而去。

　　看着比九年前长大太多的魏临，云澈露出了笑容，他一直相信魏临根本没犯什么错，却不知道为什么师父要将魏临关在这石室之中整整九年之久，寻常人若是这样关下去，怕是迟早要疯掉。

　　云澈抬起头，悠悠的看向皎洁明亮的月光，他的心中此时像是释然，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可他看不下去魏临这样再被关下去了，即便他会受到师父狠厉的责罚甚至踢下山门断绝师徒关系，可这是他的选择，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

　　与此同时，在云澈的背后房门前黄君天师安静的站在那里，身旁站着的屠英不解问道：“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小师弟？”

　　黄君天师看着云澈的背影，他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神色，只是幽幽的叹息一声：“九年了，如果真要成魔怕是我早就死了，这是他的宿命，就让他去吧，我想要关着他，其实是在保护他。”

　　屠英不解，为什么关着魏临整整九年是在保护他？

　　黄君天师挥挥衣袖，房门大开，紧接着黄君天师的声音传来：“让云澈给我带进禁地两年，受同样苦，遭同样罪，若你敢跟他一样包庇，你们就一起下山吧。”

　　屠英尊敬的拱手道：“遵命师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