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楼的秘密（下）

　　又是长久的寂静。

　　安南和那老者相对而立，安南疑惑，老者迷惘，一来二去竟然谁也开不了口。安南决意率先打破沉默，于是张口说道：“老爷爷，你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老者就打断了他，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那都不重要，现在的你要轻装前行。这片大陆并没有多少神秘，但也需要一个人开拓一个方向，一个能带着所有人走下去的方向。”

　　这番话，老者说的时候自然是语重心长，可安南却听了个云遮雾罩，根本知道他说的是什么。看着面前的老者身体越来越雾化，或许是很久没人和安南说话的原因，亦或许是自己和那人之间那莫名的亲近，都让安南开始担心起来，遂问到：“老爷爷，你这身体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模糊了？我能不能做点什么帮助你呢？”

　　只听得那老爷子哈哈大笑，说着：“好小子，咱们萍水相逢，你对我倒是很真诚呐！虽然可能是被逼无奈，但是老头子我还是很开心的嘞。这么多年了，曾经虽然无比渴望，但还是很久没有感受到被人关怀的温暖，没想到现在竟然是你了却了我的心愿，造化啊，造化啊。”

　　安南内心想着，我要不是跑不掉，才不会理你呢。是的，安南对老者保有了起码的尊重，尽管老者一开始并没有打算伤害他也给他们的和平相处打下了好的基础和前提。

　　二人又如此相互寒暄了几句，此时，老者消逝的身影又向上蔓延了一些。

　　安南心想着，既然这老者如此睿智，看来今日从他口中得知如何出去也大有可能了。打定主意的他索性问道：“老爷爷，请问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老族长对我说的进来待四十九天出去就能救人是真的吗？我进来什么也没干，到底该怎么帮助他们？”

　　正说着，安南又想到了老族长和猎阳岭的村民，想到了那些被老族长等人掩藏在背后的危险，可能是思绪太过沉重，此时的安南竟然有一丝沮丧。

　　老者的手缓缓抬起，似乎想安抚安南，在空中停了一下又依稀缓缓放下，心里想着：“陈年往事的记忆还是少给他们一些，让这些后辈按照历史的规律去活，总好过背负着仇恨和问题一辈子都在找寻一个不明所以的答案。”

　　“也罢，今日你我相遇也是缘分，一声声老爷爷叫的我内心那个波澜，这样，我就告诉你答案，权当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安南瞪大了眼睛，内心满是期待，只听到老者深叹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这重楼，是我族不传之秘，是先前在抵抗魔域入侵后所造。转眼已经过去了几百年，魔域再未出现，这氏族初心便演化成各方势力争夺的由头……”说着，老者竟然暗自伤感起来，连语调都变得越来越小。

　　安南自是不解个中缘由，只是若有所思的他问道：“那即是抵抗魔域的，但是为什么要抵抗成功后才建造呢？既是不传之秘，又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呢？”

　　老者似乎没有听到安南的提问，亦或许是听到了不想回话。安南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遂不再追问。紧接着，老者又说到：“这重楼一共八层，每一层功能各有不同，灵力等级越高，所去的层数就越高。不过就算是一个灵帝级别的高手，最高也只能到达第七层，最后一层是被灵力封锁的，任谁都打不开它。你所处的层数是第二层，由此可知你也是个小小的灵人。虽然刚入门，但好好努力日后还是可为的。”

　　安南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所处的老宅，竟然有如此洞天，但是仔细一想，似乎又有哪里不对。随即开口问道“老爷爷，既然这是第二层，那么第一层是什么？我能不能通过第一层出去啊？为什么我看不到底呢？还有，我其实刚刚听说什么灵域，照你那么说我应该在一楼才对啊！”

　　“哈哈……小子，听说过一步异空间吗？怎么可能看得到底呢？”老者笑着说到，紧接着又补充道：“我从未到过第一层，虽然自认为自己是高手，但是真的没有去过。即便是这第二层，我也是第一次来。”

　　看着安南将懂未懂的样子，老者忽然仁慈的问道：“重楼每一层都有一个功能，那是重楼的核心机密，你知道你这一层的秘密是什么吗？”

　　安南摇摇头，他其实不想知道什么秘密，他只想知道老族长让他进来干什么？需要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可是既然话题聊到这了，也就不好再做推迟，认真的配合这即将消失的老者表演，“算是我对他的一种尊重吧！”安南这样对自己说。那种消失的幻影就像水淹没一个人一样，一旦水漫过头顶，人该就会不见了吧。

　　可似乎老者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是自顾自的说到：“二层所承载的是重楼的一个重要功能，即传输功能。”老族长望向安南，那眼神分明是告诉他：希望你向我提问，希望你向我提问……

　　可安南的心思岂是他能知道的，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并且不时还眨巴着眼睛，老者知道是没戏，略显气馁般说道：“所谓传输就是你在这可以想去你去的任何地方，正所谓一步异空间，只要你还在重楼二楼，想去哪里你都可以自由选择，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重楼本身。”

　　他言罢再一次看向安南，希望从他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可安南依旧平静如水，这一刻，他才懂了这小孩的心思不在这里。随即，老者无奈的摇摇头。此时，那朦胧的淡白色已经湮没到了老者的锁骨处，眼看着就要吞没他……

　　这一切都让安南尽收眼底，他想要结束这絮絮叨叨的谈话，可是又不愿意能陪自己说话的人就此消失。正在纠结之间，老者突然问安南：“你到底来这里干嘛的？”

　　安南不经思考便一五一十的说出此行的目的，老者又哈哈大笑起来，：“其实这一切老头子我都已经知道，实不相瞒，这是你的梦，也不是你的梦；我属于你，也不属于你。”

　　安南又听得是云遮雾罩，可是似乎真的有什么重要信息一般。于是冒着最后的胆子追问道：“老爷爷，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好像听不懂一样。”

　　“好了，不和你卖关子了。”老者用最后的机会说道：“我其实是你胸前的玉佩当中的一抹神识，本来不打算点拨与你，可见你是个天生满灵域这才出现在你的灵域之中，要不然我就会继续蛰伏，等待着一个可以拯救我们的英雄出现。你口中念叨的的老族长名字叫做高欢，你应该记住这个人，这个名字。”

　　安南的小眼神充满了诧异，因为他听到了老族长的信息，因为连他都不知道老族长叫什么。只听那老者接着说道：“他为你开灵域，在得知你是先天满灵域的时候，他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他之所以送你经酉时入乾门进老宅二层，是希望你通过这里的传输通道离开这里。然后带领族人返回北威，迎回氏族长老和首领，重现昔日的光辉与灿烂”

　　安南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但是当他听到族人二字的时候，也不禁情绪激动起来。从来没有人考虑过一个离家久了的孩子是多么渴望回到家人的怀抱，更别说这个离家久的孩子一路风雨兼程，风餐露宿，靠着乞讨前行，受过多少冷眼折磨，忍受过多少呵斥驱赶，经历过多少饥肠辘辘。

　　正当安南想追问关于老族长和自己族人一事的时候，面前的老者已经被白雾吞没了嘴巴，只剩不会说话的半张脸，那一刻，安南突然冲了上去，想留住那身影。

　　也就在那一瞬间，安南看到了那老者眼神中的一抹笑意，随即，从梦中惊醒。

　　冰冷的地面上安南浑身发抖，刚刚的梦境给了他太多的思考和害怕，后背的水珠冰冷而刺骨，衣衫已经完全湿透。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来，面对着这层空间，梦中的场景清晰而明确，似乎就是刚刚发生过的事，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梦境是否真实的答案。

　　于是他缓缓抬步上前，紧闭双眼，摸向了那圆柱相反的方向，因为如果梦境真实，那这大门就没有边界，一步异世界，甚至说就没有大门。

　　忽然，十五步后，安南感受到了风划过脸颊，渐渐的，感受到了凌乱蓬松的头发也开始随风飞扬，他缓缓睁开眼，发现已经来到了一处山顶上，这里早已经没有了老宅的恐怖，也没有了尘世的喧嚣，只有风掠过山岗的声音，只有自然的声音。

　　说不上来是欣喜还是惆怅，安南转身回望，哪里有半点痕迹，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开过灵域的他甚至能听到对面山顶上野兔的叽叽喳喳。

　　只是却听不到内心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