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无所知被利用

　　岸上的老者显然发现了这一异常，但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少年，仅是眼里有的些许关切。

　　不知过了多久，安南体内的那股子劲道又如先前一般慢慢趋于平静，他重新睁开眼，适时的看见老者在指示他走上前来。

　　按照老者的指示，安南看到老者的面前放置着一个灰布包裹，里面露出了几件粗布麻衣，安南大概是懂得了老者不过是想让他来此间沐浴而已。

　　望着老者似笑非笑的表情，此时裸露的安南除了苦笑，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即便如此，也不得不说这汪清泉的神奇效果。安南现在已经恢复如初，各项身体机能也已经完全愈合，就连那些因为平日里治疗留下的疮疤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正想要称奇之时，老者又一次指了指地上的衣物和他。

　　按照老者的指示，安南换好了合体的衣物。正要惊奇为何老者找来的衣物如此合身，可当他抬头，老者又给与了他新的指示。

　　老者指了指面前那条崎岖的小道，又指了指远方。安南顿时会意，老者是要他从此间去远方。

　　安南照做，顺着那条小路走了两步，遂发现老者并没有跟上来，回身对着老者，怔怔的站在原地。此时的老家伙神情也已然发生了改变，一改往日的呆板，脸上好似出现了盈盈笑意，虽然依旧不是很明显。

　　看到安南半晌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老者又一次挥舞着手臂示意他快走，安南回头望望，又看看面前的老人，遂抱拳鞠躬。

　　安南或许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老者的用意，于是便刻意把这一躬鞠的时间久一些，以此来感谢老者对他的重塑和再造。

　　可是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老者已经消失不见了，连同老者一起消失的还有那条来时的小路。

　　他留给安南了太多的疑问，安南边走边摇头说道：“果然是一个奇怪的老爷爷，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一路安南走的并不轻松，身体痊愈固然是好消息，可是，关于他自己，却如同疮疤之下的伤口，隐藏不见。

　　这次遇见老人之前的记忆竟然完全都是空白，包括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将要往何处去？一路上的苦苦思索都没有个头绪。记忆的缺少让他留下的仅有一些本能，类似于动物一样的本能。

　　经过漫长的跋涉，他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小镇的地方，这里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之声声声不绝，市井之色更是融贯自然。

　　安南莫名的融入人流，但因为他长相确实有些普通，身着的衣物更是普通樵夫的粗布麻衣，加之几天的赶路带来的汗臭，更是没人会注意到他。

　　不过，敏锐的自我意识还是让他发现了这个世界有一些异样，这里的人衣服分为很多种，但是概括而言可以奢华和简朴来形容，这样的服饰差异似乎对应着地位的不同。

　　每一个身着简朴衣物的人都要给迎面而来的华丽服饰之人让路，恭敬的行礼。

　　他赶紧转入一个稍微僻静的角落，因为这样的热闹与他现在内心的落寞显得格格不入。面对这个世界时的慌乱和无措让他像极了一个呆傻之人。

　　远处几个孩童正在一起玩耍，他们用沾满泥巴的手相互裹挟着，他们的身前，都是一些被捏出来的成品泥人，各式各样。还有一条雪白的巨犬，围着他们打转，样子看起来很凶。

　　这条巨型犬随着这群孩子的打闹也跟着不断的上下欢腾，看的出来，这家伙非常的聪明。

　　或许是墙角的安南停留的时间太久，亦或者是他身上的汗味实在太过明显，这只白色的大家伙发现了他。

　　朝着它“汪、汪、汪……”的大叫起来，顺势这些顽皮的孩童也发现了这个以他们大一号的“不速之客”，纷纷围上前来。

　　狗的叫声也吸引了安南，他慢慢的望向这个面对自己狂吠的体型硕大的生物，蓦然间，似乎是记忆被唤起了一般，脑海中闪过一个白色的印象：一个白色的类似于狗的生物，一直在陪着自己。画面是接续不断的，好像是很多个场景拼凑起来的，他想要再次摇头探寻到这些记忆的碎片，把它们拼凑在一起，却发现已经是徒劳。

　　与此同时，安南的脑袋也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一股莫大的威压开始袭遍他的全身，脑袋如同将要炸裂一般。

　　不一会儿，他便晕了过去。

　　这些玩耍的孩童本还对他有些兴致，这样一来害怕惹祸上身的他们一哄而散。

　　“轰隆隆……”

　　刚刚晴好的天空突然间阴云密布，雨要来了！集市上的人们不由得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喧闹的集市霎时间变得忙乱，而后复归于平静。

　　当安南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木床上，松软的被褥让他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和舒适。

　　虽然此时的天色已然暗淡，但雨似乎还没有停，劈哩叭啦的声响还在不断的敲打着屋檐和地面。

　　屋中点着一盏油灯，是桐油的尾料炼制而成的，特有的桐油原味也清晰可闻。

　　安南有一种舒适的错觉，但是脑袋中的不适却还没有完全消退。

　　这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了，走进来一个年过半百老妇人，虽然简朴，但却是一脸和蔼之色，道：“你醒了？没有大碍吧？哪里有不舒服？”

　　不等安南作答，老妇人便大声向窗外吆喝：“他醒了，你们进来吧！”

　　安南正在诧异间，门外涌进来五六个人，有男有女，他们看起来像是这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

　　“少侠，你没事吧？”说话的是一个男子。

　　看着安南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才拍着胸脯如释重负的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请问，是你们把我带回来的吗？”安南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人实在是有点反常，他不得不小心警惕着。

　　“唉，都怪我那不争气的孩子，他顽劣成性，不听教诲。你说他好好的玩耍不行非要带着那小白，害的你受了惊吓！还请勿怪！还请勿乖！”说话的又是先前那个男子。

　　但是对于安南提出的问题却是充耳不闻。

　　安南连忙起身说道：“不不不，你们救了我，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众人一听，竟都做出去卸包袱的轻松，与安南搭话的那人说道：“诶，少侠说笑了。该我们负责的。对了，还没请问少侠哪里人啊，府上是谁？我们也好和你家的大人取得联系，以免他们担心！”

　　这一下，可把安南问住了，因为这是现在的他的死穴。

　　无所适从的他只得摇摇头，说道：“我都不记得了！”

　　这个回答令此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良久，其中一人才说到：“想必是受惊吓后刚刚醒来，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少侠了吧！”

　　众人闻言，皆点头称是。

　　众人借机退出屋子后，立马聚在一起商议。

　　“大哥，我看这家伙就是个普通农夫，找个借口扔出去吧！”

　　“是呀！你看他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这都不说了，你们看他竟然连和人最起码的交流礼仪都没有，呆呆傻傻的，没准是哪家的白痴走丢了呢？”

　　被他们称为大哥的人没有急着表态，显然是在做着思虑。

　　这时候，一个家丁模样的人跑来，拱手说道：“禀众位老爷，夫人，我刚刚问过守门的人了，他们都说少爷今日没有带小白出去过。”

　　“知道了，你去吧！”其中一人说道，家丁拱手而退。

　　“大哥，我现在就去把他轰出去，奶奶的，这明显是个江湖骗子，竟然行骗到我家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城南许家是他能玩弄的吗？”一个身材魁梧，说话声音巨响的人如此说到。

　　还没等他跨出去那一步，被他们称之为大哥的人就伸手拦住了他，呵斥到：“糊涂！你们也不想想，为什么灵者偏偏把他的昏迷归结于我们？明明不是我们的人所为，他们偏偏说是我们？这样的谎言背后，你们有想过原因吗？”

　　此话一出，先前聒噪的几人立刻陷入了沉思。

　　“你说，会不会这家伙本身就是和灵者，在为他们执行任务？”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要是公子带着小白出去伤人，那人应该毙命才对，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啊！毕竟是小白……你们该知道的！”

　　“那这么说此人大有来头？”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个没完，良久之后，被他们奉为大哥的人说道：“此事尚不明朗，咱们暂且按兵不动，不管怎么样，灵者的面子是要给的。”说罢，他特意扭头望向了安南所居住的那间屋子。

　　众人深以为然。

　　城南许家，是这座不起眼小镇之中的一个暗桩。领头人物是许冷，与其弟许若，许冰，许霜及其他们的夫人共同构成了许家的领导集团。这家人的处事风格就像他们的名字透露出来的含义一般：冷若冰霜。

　　相传，几年前，因为十五个樵户给他们的木材有异，将刚刚砍伐的活木材当做干料卖与他们，而后被追责，直至最后，这十五户人家彻底消失不见。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但大多都猜测是因为许家恶意报复所为，不仅让樵户们倾家荡产，还害的他们家破人亡。

　　虽然说法过于离谱，但仇富心里支配下的人们大多数都选择了相信，很多人借此希望许家覆灭，家财散尽。

　　但是苦于许家树大根深，镇上的普通人家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私下里议论纷纷。

　　时间一久，这些风言风语便传到了镇上的灵者耳中，灵者的领头人被人称之为肖宁，一个据传是灵者高层人物的庶出。

　　或许是来此处历练的，或许是灵者故意派他们来到此处作为灵者收集情报的前哨，来的当天他们乔装潜入，但还是和不可一世的许家人起了冲突。

　　有人说是因为双方想要争夺这片区域的统治地位，于是双方大打出手，不断的骚乱持续了大概好几个月，但最终因为肖宁带来的灵者等级较高，许家连连败退。

　　为了维护许家在此处最为核心的利益，许家主动遣散重金收留的灵者武士，并和肖宁签订了互不侵犯协定。协定内容是许家每一年向肖宁个人缴纳十万金币，并永远不再豢养二十人以上的灵者武士，他们许氏的安保在必要时由肖宁提供。最终的解释权也归肖宁所有。

　　双方这才罢兵言和，维持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但是许冷知道，他这样做虽然让他们暂时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但是也给肖宁暴露了自己。

　　对于肖宁来说，按照常理推断，面对这样的卑躬屈膝而能够接受，肯定有足够的理由来填补这样的牺牲，这背后的缘由值得玩味。加之许氏的金币来源着实是个谜，这些种种让他一直保持着对于许氏的高度戒备。

　　这天，他在街上微服巡逻，恰好撞见了倒地昏睡的安南，一看他的装束便是一个普通人，加之遍问属下确定了是个外乡人，这样的人即便是牺牲了也没有人问询，于是一条舍弃安南生命而试探许家，甚至端掉许家的恶毒计划就在肖宁的脑海中浮现出轮廓来。

　　这也才有了为什么安南会出现在许氏，并且许氏对他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的原因。

　　可怜的安南依旧自陷于深深的自我纠葛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可是安南似乎一直被这样的句子诓骗其中。

　　这一日，安南吃过午饭，回想之前的事依旧毫无头绪让他内心烦闷不已，记忆的缺失让他对自己的人生异常的困惑。此刻，正值院子里天气晴好，自觉身体也已经没有大碍，便突发奇想想要出去走走。

　　来到这里已经三日有余了，还不曾见过这府中的场景。

　　于是他推开门，只见这里庭院奢华中透着一股子宁静，步入其院中只觉异香扑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苍翠，牵藤引蔓，累垂可爱。奇草仙藤的穿石绕檐，努力向上生长。

　　正对他面的是一个湖，湖水澄澈，内有锦鲤少许不断游动，一副怡然自得的姿态。

　　湖水中央是一假山，层层叠叠，与其说说是叠出来的，不如说它是刻意摆出来的，显得如此的沉稳。假山和湖，以一种近乎鬼斧神工的构造迎合着自然的规律和人性的乖张，让人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左手边是一个曲折幽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廊上尽是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右手边则是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金顶石壁，绘着各种各样的鸟类图案，色彩斑斓。地板上铺着色调柔锦织缎绣的地毯，偶尔燃烧着几朵艳红色的火焰。

　　无一不再诉说着这家主人的尊贵地位。

　　正在安南欣赏着这院内风景之时，忽然感觉背后卷起了一阵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