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无边孤单

　　沈乾给了沈千柔一个安抚的眼神，道，“好生歇着，养好身子才最重要。”

　　沈千柔转过头红着眼眶看着宇文祁走出正殿的身影，眸色沉了几分。

　　胡叶扶着她进去歇着，沈乾走了出去。

　　外头的天月明星稀，莫名的让人觉得心中空荡。

　　宇文祁覆手立于殿前，伟岸的背影皆是寒意。

　　沈乾走了几步，弯身行礼，“皇上。”

　　“贵妃是如何好的？”

　　宇文祁的声音不轻不重，就像是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般。

　　沈乾盯着宇文祁的背影，一字一句道，“皇上难道以为微臣欺瞒了您吗？”

　　“你敢说不是？！”

　　宇文祁猛然转过了身，盯着沈乾的目光冷意盎然。

　　“不是。”沈乾还是平静。

　　宇文祁气极反笑，“那太师就给朕一个能让朕不降罪与你的说法吧。”

　　“皇上最终舍不得皇后，微臣也舍不得微臣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微臣带着贵妃出了宫，求那巫医将微臣的心换给贵妃。”

　　桂修伟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沈乾。

　　宇文祁眯起了眼睛。

　　“微臣知道皇上不信……”沈乾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解开了自己的官服。

　　宇文祁没有阻止他，看着沈乾一层层脱衣，最后露出胸前狰狞的疤痕。

　　“这……”桂修伟看到那还长长的疤痕，都惊到了。

　　“巫医可怜微臣，给了微臣一颗假心，皇上要看吗？”沈乾看着宇文祁的目光极为坦荡，便是宇文祁说要看，他立刻破开胸膛的意思。

　　“你不是说只有皇后？”宇文祁的面色没有变化，并没有被沈乾胸前的伤疤震惊到。

　　“是。”沈乾点头，“皇后娘娘是这世上唯一修成凤魅功法的人，那凤魅功法原本便是邪术，贵妃因为没有修成，常常遭到那功法的反噬，唯有皇后娘娘能让贵妃永远痊愈，而微臣这颗普通的心，并不能永保贵妃无恙。”

　　宇文祁静静的盯着沈乾没有开口。

　　桂修伟瞄了一眼宇文祁的脸色。

　　沈乾的说法，半错半对。

　　若按他所说，那当真是只有皇后能救贵妃了，但也未必非要皇后的命不可。

　　“皇后不能换心吗？”

　　“皇后娘娘已经修成了凤魅功法，邪术在身，凡躯的心用不了。”

　　沈乾定定的看着宇文祁的眼睛，“皇上，微臣永远只听您的差遣。”

　　宇文祁蓦然拧了眉，望了沈乾几眼，转过身走了。

　　桂修伟连忙喊道，“皇上回宫！”

　　沈乾在宫人们行礼的声音中缓缓的穿上了官服。

　　望着宇文祁消失在了宫门前，苍老的脸上不知浮动着什么。

　　回去的路上，宇文祁一直板着脸，面色比来的时候还要坏，长长的宫巷像是没了尽头。

　　桂修伟更不敢说什么了。

　　回了养心殿，宇文祁遣退了所有人。

　　独自一人坐在殿中。

　　这偌大的金銮殿，抬眼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这里有世间的一切。

　　但最后留下的只有宇文长泰说过的无边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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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凤崖下寒风刺骨。

　　狂风中包裹着一个深渊。

　　无边的痛苦加压在妺锦身上，叫她红了眼咬了牙。

　　这些年和宇文祁之间的一幕幕闪过，最后定格在崖前他冰冷的面容上。

　　狂风开始呼啸，妺锦的皮肤层层开裂，鲜血迸发而出。

　　妺锦的神识已经渐渐消逝了，但她身上却猛然爆发了金光，深渊狂风被震散。

　　耳畔是鹤阳子循循教诲的声音，“凤魅功法练至大成……可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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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刹那间阴云密布，暴雨如瀑。

　　险象环生的天凤崖底站着一个肤若凝脂，眉眼如画的女子。

　　暴雨将妺锦身上的血污冲刷干净，她缓缓抬起了手。

　　她重生了。

　　回到了当年，没有遇到宇文祁的那一年。

　　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这一世，她受过的一切，必叫宇文祁百倍偿之！

　　暮色降临，暴雨也停了。

　　妺锦在崖底打坐到深夜，乘着月色离开了天凤崖。

　　暴雨过后的月亮皎洁明亮，凉薄的月光打在妺锦身上，平添了几分异样的美。

　　天凤崖旁是烛龙山。

　　山顶有一处湖水名为天寒池。

　　池水有解毒疗伤的奇效，当年在天凤崖跟随鹤阳子学艺的时候，伤病少不了，这天寒池倒也是常常来。

　　妺锦顿了顿，改变了方向。

　　她和宇文祁……来日方长。

　　不急于这一时。

　　沿着崖壁登上烛龙山顶，冰冷澄澈的天寒池泛着幽幽寒光。

　　妺锦四下看了一眼，退了衣衫下水。

　　冰冷的池水包裹了身子，妺锦靠在池边轻呼了一口气。

　　少时学艺的时候，她便常常泡在这池水中，这舒爽的感觉，会让人放松下来。

　　忘却许多不快。

　　耳畔是山脉中偶有的野兽低吼，此时听起来竟也是悦耳的。

　　妺锦刚要换个姿势，脚腕忽然被人抓住，一股强悍的力量将她向水中拖去。

　　妺锦刹那的愣神之后便聚了功力朝池水打去。

　　天寒池水深，妺锦的功力被池水散去了几分，并没有让水下的人松开手。

　　她腿上用了力，想要挣脱那人的手。

　　却不想那人蓦然浮了上来，一张邪魅冰冷的脸停在妺锦面前。

　　一双泛着幽幽紫光的眸子像是有着摄魂妖力一般将妺锦定在了那里。

　　待妺锦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男人带到了岸上。

　　山顶嶙峋的石头硌着妺锦的背，她猛然睁大了眼，不着寸缕的身下被什么物什顶着。

　　“你放开……”妺锦的声音猛然一窒。

　　撕裂的痛楚让她惨白了脸色，身子被贯穿的痛苦让她刚刚聚起的功力溃不成军的涣散。

　　男人一双紫眸定定的看着妺锦，没有半分情绪。

　　“主子……”几道破风声响起，略带紧张的男声戛然而止。

　　妺锦无力的承受着男人的冲撞，指甲已经陷进了男人的胳膊，鲜血印了出来。

　　男人似是未觉。

　　她费力侧过头看着几道挺拔的背影张慌离去。

　　“我一定……”妺锦转过头，死死的盯着男人，惨白的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一样苍白无力，“会杀了你……”

　　听到妺锦这句话，男人一双紫眸终于有了几分情绪，妺锦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失了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