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封后

　　身旁的人许久都没有声音。

　　桂修伟有些摸不清宇文祁的心思，他扭头看了一眼黑脸的男人，低声道，“皇上……”

　　“皇后如何？”宇文祁扫了一眼那小宫女，冷声道。

　　小宫女不知宇文祁这是什么意思，低着头，颤颤巍巍又说了一遍，“回皇上，皇后娘娘无恙。”

　　男人薄凉的眸子中不知涌动着什么。

　　他冷淡的开了口，

　　“送皇后回宫。”

　　“喳。”桂修伟连忙应声。

　　招呼太监去准备凤舞辇了。

　　说来也是奇怪，按日子怎么算，皇后也才怀孕八月，怎的就提前生产了，还是在这梧桐宫？

　　那贵妃娘娘还正病着呢，也不知这小皇子是不是被碍着了。

　　桂修伟心里想得多，但肯定是一句话都敢说的。

　　他吩咐了人将妺锦抬上了凤娇，到底没忍住，瞧了一眼。

　　那往日里风华无双的人一双眸子里再没了半分光亮，纤细的小臂上一圈细小的牙印见骨，桂修伟看的心惊，连忙收回了目光。

　　将人送去了鸾凤宫。

　　聂兰正在殿前候着，眼见妺锦竟然是被抬回来的，当下心里忐忑了起来，当看清她的样子时，心跳蓦然加快了起来。

　　桂修伟扫了一眼愣愣的聂兰，皱眉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扶皇后娘娘进去。”

　　“啊，是是。”聂兰慌忙的点头，低着头去搀扶妺锦。

　　人送到了，桂修伟就算交差了，但他转身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落了一句‘好生照顾着皇后娘娘。’

　　怀胎八月，生下个死胎，任谁看着也可怜。

　　聂兰低低应声。

　　和着宫里的其他宫女将妺锦扶到了榻上。

　　殿内一片死寂，除了聂兰急匆匆的心跳和杂乱的呼吸，没有一丝旁的声音。

　　清早的时候，她得了柔贵妃一个好处，便将那碗清茶羹呈给了妺锦。

　　晚上便出事了。

　　妺锦小产，她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

　　聂兰等得心慌，刚要开口，那道平淡的声音终于淡淡响起，“你退下吧。”

　　如往常一般，没有责怪，没有怒气。

　　关上门的时候，聂兰深深吐了口气，只觉这春日的天也额外的冷，像她的心一样，卖主求荣。

　　鸾凤宫自这日起更为死寂，整个空中像是陷入了阴霾。

　　但外头的天，异常明媚。

　　-

　　那久病不愈的柔贵妃大病初愈，不多时宇文祁便宣布了登基，似乎迟迟不登基便是在等沈千柔痊愈一般。

　　如此重大的场合，妺锦没有出现，也没人通知鸾凤宫。

　　但让所有人预想不到的是，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赶到了一起。

　　封妺锦为后，号锦。

　　这个消息震惊了所有人，包括后来听到的妺锦，她那时已经薄凉的面容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稍挑了挑眉，眉间像是意外又像是了然，看着那苑中唯一的一株梅花，淡道，“是吗？”

　　聂兰忙不迭的点头，“是，娘娘，群臣质疑您为何不出现，又说自古没有皇后不在场的封后大典，但都被皇上挡下了。”

　　“皇上说您身子有恙，不能出现。自古没有，从他这里便有了，又说身为天子，他要立您为后便立您，众卿家可有议？”聂兰越说越激动，脸上都是仰慕之色。

　　虽然封后大典上妺锦没有出现确实被大臣们诟病，但宇文祁的举动可在天下被传成了佳话。

　　可聂兰绘声绘色的说完，妺锦的脸上依旧古井不波。

　　她哑了声。

　　自从小产了后，妺锦便卧榻不起。

　　御医倒是日日登门，妺锦的身子也不见好。

　　聂兰有时候站在榻边，总是会看着如今柔弱不堪的妺锦去回想她从前是多么的风华无双。

　　她觉得可能不单单是因为小产，在她心里，妺锦这般女子，若当真只是小产，也不该如此失魂落魄。

　　可又除了小产妺锦身上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这后位，即便她病着，宇文祁都给了她。

　　这可过去好多天了，妺锦终于说要出门走走了，聂兰不敢多言，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鸾凤宫又要变成从前无主的样子。

　　她又陪着妺锦从后苑走到了宫前，妺锦从她臂弯里抽回了手，淡淡道，“本宫自己走走。”

　　“娘娘……”聂兰皱紧了眉，担忧的话还没说出口，看着妺锦那淡淡挥了挥的手，话便说不出口了。

　　只能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妺锦走远。

　　轻叹了口气。

　　宫人自然也是许久没有看见妺锦了，乍一看，都是愣住了，才慌慌忙忙的行礼。

　　妺锦淡淡点头便朝着偏僻的小径走去了。

　　她只是想看看宇文祁这弑父弑兄都要得到的皇宫，到底是怎样的。

　　五年前宇文长泰立了宇文祁为太子，同年她被赐婚给宇文祁。

　　两年前，宇文祁无意中得到消息，宇文长泰要改立宇文乐为太子，即将到手的皇位要让他拱手送人，宇文祁自然是不允的，便有了逆反的心。

　　而面对他滔天的野心，她也只是淡淡说了一个‘好’字。

　　就像是回到当年，他只是拿了一枝梅花，便问她要不要嫁给他时，她也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一般。

　　好。

　　一个好字，她刺杀了宇文乐，带着大军逼了宫。

　　完成了宇文祁这张宏图。

　　可他这张宏图中，究竟有没有她，她忽然就记不起了。

　　前头传来宫女们细细的交谈声。

　　妺锦走了几步，听的清了。

　　那宫女语气中带着惋惜，“可怜那妺大人了，一身正骨，却被这般诬陷……”

　　“嘘，你可小点声，这事儿哪是我们能说的，皇上自有他的判断。”接话的小宫女有些紧张。

　　“本来就是啊……大家都说司马大人也是清白……皇……皇后娘娘！”那宫女话说了一半，蓦然看见站在墙边的妺锦，慌的手里的衣裳都掉了，连忙跪了下去。

　　其余几个小宫女也连忙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开口，“参见皇后娘娘。”

　　这是浣衣坊，在这里的要不就是刚入宫没多久的，要不就是在哪个宫犯了错的被送了过来的，这么偏僻的地儿，谁能想到竟然能看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