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忘忧孤儿

　　仙人手掌所化山峰，被后世之人称为“仙手峰”。

　　仙手峰下坐落一小村庄，忘忧村。

　　“清水，又去打猎啦”。一妇人拉着女儿，自河边晾晒衣服回来。

　　“嗯，李婶。晚上顺带给您带两只兔子回来。”

　　“清水哥，你上次给我抓回来的灵幽雀跑了。”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声音如黄鹂鸟般清脆。

　　一身穿麻布衣服的少年挥了挥手，背着一个大箩筐走进了仙手峰。

　　“那么不小心呀，这次再给你抓只回来。”

　　微风徐徐，落日余晖洒落在田埂上，给村庄铺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

　　有少年满载而归，热心的将一天中收获的大部分猎物，分送给村里各邻里。

　　仔细将药草摊匀铺在药架上，少年回屋，有炊烟袅袅升起，远处传来声声鸡鸣犬吠。

　　少年虚十一岁，身形修长而有力，面貌英俊。

　　十年前被一曾姓孤寡老猎人捡回，捡到之时，婴儿在已经死去多时的护卫怀中，襁褓里塞着一块写有三个血字的丝绸布条，李清水。

　　自五岁起，李清水便跟随曾爷爷进山打猎寻药，故而身形矫健，性情坚毅。

　　六岁后，爷爷便染病去世，之后便独自一人生活至今。

　　年岁尚小之时，多靠村里邻里接济，不然早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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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口河边那排柳树下。

　　时常有上了年纪之人，坐在树下乘凉聊天，也有汉子躺在草地上，望着河边洗涤衣物的丰满妇人，哼着不知名的农家小调。

　　这里也是李清水最爱来的地方，村里唯一的私塾先生，每天鸡鸣时分均会来此晨读。

　　村里对于这位私塾先生了解不多，只知姓齐，告老还乡养老的官家之人，为人和善。

　　“清水，来了啊”，齐先生听到脚步声后，回过身来。

　　李清水扛着条凳子走过来，对先生行了一礼。

　　“先生，今天我想听酒剑仙温酒斩妖的故事”。

　　齐先生坐在凳子上，细细道来。

　　不一会儿，就有了一大群挂着鼻涕的孩童，蹲在李清水身边，听得激动不已。

　　李清水听得最为入神忘我，好似那温酒片刻，便已斩妖归来的酒剑仙，就是自己一般，手臂微微颤动而不觉。

　　“去也！会酒仙山，传来酒剑仙的一声轻喝。”

　　“草庐中，便已经失去了酒剑仙的踪影，只有青荷仙剑微微颤动，说明曾有人刚走。空中飘着一朵碧绿莲花，正温养着一壶仙人酿。”

　　“定文海，白蛟谷。”

　　“有一修长青衫一闪而逝，数十万丈的深海之下，忽现一青色光波，然后以极其之快的速度，弥漫了出去。”

　　“不见任何动静，白蛟谷上空，便有猩红漫出。”

　　“定文海渡过两次飞升劫难的大妖，凌墟白蛟已被瞬息而至的光波，斩成了两截，来不及反应分毫。”

　　“草庐。插立的青荷还未停止颤动，白仙之便已经归来。挥手间，那朵青莲散去，壶中仙酿便如一股水流一般，淌进了白仙之的口中。美！”

　　“而此时，白仙之才大乘境巅峰，仙酿入口，白仙之气势一阵激荡后，又平静了下来。”

　　“哪来什么仙酿，也不过是人间最为普通、最为劣质的苦酒。何为仙姿？便如这般！顷刻间越境斩妖归来，已破镜。”

　　齐先生走了许久，李清水才回过神来，独自一人望向村外愣了愣神，才扛着凳子转身离去。

　　回去途中，李清水暗暗下了决心。少年迈出去的步伐，坚定而决绝，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小路的拐角处。

　　李清水入山打猎寻药愈发频繁，晒干捆好的药材，已经入镇卖了好几次，现在又已经堆了好几箩筐了。

　　打得的猎物，大多依旧分给了村民，剩下的被熏制成了肉干。

　　这次入山归来，又给李婶的女儿二丫，抓了好几只灵幽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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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李清水又做了噩梦。

　　“呃...啊...!”

　　一处不高的石壁下，正有一个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撕心嘞肺的嚎叫，痛得满地打滚，背篓、箩筐滚在远处。

　　只见他体外，弥漫着一层黑白两色的雾气，一阴冷，一温暖。

　　两道气体交替浸入那小男孩的体内，黑气浸入，便会将他吸得干瘪，然后白气才缓慢浸入，又一点点将他的身体充盈回来。

　　如此这般，循环了不下数百次，疼得那小男孩拼命地抓扯着地面上的杂草，不停地嘶喊。

　　可那小男孩性情确异常坚韧，此般折磨下，竟硬生生抗了下来，并未昏去。

　　而仅此一遭后，那小男孩的皮肤，愈发的晶莹了起来。

　　此刻正趴着地上，噗呲噗呲的喘着粗气。

　　虽是梦，但当年那种身体，被不断抽干又充盈回来的痛苦，依然如刚经历过一般。

　　醒来后，浑身已被汗水浸透，李清水手倚窗柩，望着地上的月光，陷入沉思。

　　“齐先生，可以容我问几个问题吗？”李清水在其他孩童散去后，留下齐先生。

　　齐先生笑而不语，却也并未离去。

　　“是不是想要问我，如何才能成为仙人，在哪可以见到仙人？”

　　齐先生嘴角略带笑意地望着李清水。

　　“嗯，我想要修仙，想如酒剑仙那般御剑远游，仗剑斩妖。”

　　李清水眼神坚定地望向齐先生，手掌握拳微微颤抖。

　　“其实这个世界不存在仙人，你们所认知的仙人，实则只是修仙之人。”

　　“至于如何修仙，我也知之甚少。”

　　李清水听到答案后，欲言又止。

　　“不用多想，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私塾先生，之所以知道那么多，是我为官之时所了解到的。”

　　说完，齐先生就不在言语。

　　李清水扛着凳子转过身，缓缓离去。

　　齐先生望着少年泄气失望的模样，不知想起何事，向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喊了一句。

　　“我曾听闻，望远城中有过修仙之人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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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其实还有想法并未说出。

　　之所以如此迫切的想要修仙，是因为他想去了解父母经商归途中，遭遇山贼之事，也想要查探一下，自己是否还有家人存活。

　　他更未说出，八岁那年入山采药，所遇奇异之事，于仙手峰深处，寻得一颗散有奇异香味的朱果。

　　服下后，体内窜入一阴寒冷寂、一温暖柔和的两道气体，反复数百次，将其生机抽干又返还。

　　那种身体被抽至干瘪，又充盈的惨烈折磨，痛感深入骨髓，至今都还会使其陷入噩梦。

　　李清水极为想知道，那颗朱果具体为何物，于自己是否有隐藏的致命危害。

　　他想要活下去，因为他内心有道，隐藏极为之深的执念。

　　李清水知道，那应该就是仙神小说里，所提及的灵果。

　　自从那次于生死边缘走过一回后，李清水的身体变得更加强壮有力，感官也更加灵敏。

　　偶尔于太阳初升之际，会隐约感知到天地间，流淌着一股微弱的温暖气体，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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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的最后一片叶落地，冬至，忘忧村披上了白衣。

　　年关将至，寒冬虽冷，但李清水看着屋内破陶罐里的银钱，心里暖洋洋的。

　　“快了，除去购买年货的份额，翻过年去再卖一些药草，应该就够了。”

　　自从齐先生处，了解到光怪陆离的修仙界后，就有一种奇异的念头疯狂生长。

　　就像是觉醒了某种意识一样，与生俱来，无法宁息。

　　挑桃符，贴门神，吃年饭，燃爆竹，围着火炉把岁守。

　　李清水十一岁了，银钱也快攒够了。

　　从齐先生处打听到，此去望远城有三百里，途经仙手峰、落仙墩、仙陨山脉，路途遥远，危险重重，得做足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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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新的一年了，李清水给爷爷的坟上添了一捧新土，仔细将爷爷坟墓周围杂草清理干净。

　　做完这些，李清水坐在草地上，望着山下村子默默沉思。

　　“唉，有些事总归得去做的，多愁善感作甚。”

　　李清水站起身，拍拍身上草屑，提着竹篮往山下走去。

　　“李婶，这些兽皮我用不到了，您拿去给二丫做几件过冬衣服吧！”

　　李清水将这些年留下，未曾用完的兽皮，送给了这个当年对他颇为照顾之人。

　　“王叔，今后麻烦您年关时，给我爷爷的坟添些新土，除除杂草，以这箩筐干药材作为报酬。”

　　王二牛家的祖坟，邻近李清水爷爷的坟墓。

　　李清水找到正在田里抓泥鳅的二丫，喊道。

　　“二丫，灵幽雀可别再放跑了啊，跑了可就没有人再给你抓了哦”。

　　齐先生不在，李清水便朝着齐先生的院子深深拜了一礼，转身有些遗憾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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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水做完一件件善后之事，回到小院。

　　望着桐木做成半人高的篱笆，一扇门竹子编制的院门，那颗三岁时和爷爷种下的，已快有茅屋高的桃树。

　　然后又看向一栋三开的矮茅草屋，少年呆呆站立了很久。

　　最后李清水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不在迷茫，愈发坚定。

　　回到屋里，拿着齐先生给的地图，少年看得很仔细。

　　少年已知愁滋味。

　　有离开熟悉环境的不舍，有面向未知的忐忑，但最后，更多的转为一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