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完美方案

　　从前的凌若冰聪明乖巧，而现在的她则是多了几分坚毅、几分凌厉，凌若冰的目光完完全全落在策划书上，根本没有察觉到夜琛审视的目光。她伸手翻页，夜琛的目光便随之落在她的指尖上。

　　她必定是受了许多苦。夜琛心想，凌若冰的手指并不细腻，近看还有些伤口结痂，也不知道她这两年究竟发生过什么。夜琛早已派人查过凌若冰的经历，但是得到的那些答案，他根本就不相信。

　　当初凌家发生的事情，他听说后第一时间跑去凌家，但那里根本就没有凌若冰和她母亲的身影。后来，他又派人找了她很久，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彻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中。就在他原以为自己或许会就这样渡过一生时，她却突然出现在黎城。

　　无论如何，这次他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我看完了，修改得不错，不过，还有几个地方在实施起来可能会有困难，比如说……”

　　翌日清晨，凌若冰在床上醒来，睡眼朦胧地揉眼睛，昨晚和夜琛彻夜讨论，不知不觉她便睡着了，而夜琛睡得正香，好梦正浓，他睡着的样子要温柔地多，人畜无害倒是有种莫名的温和。

　　刚坐起身，夜琛的手便覆上她的腰。“这么早。”夜琛含糊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凌若冰动作停滞，手臂尴尬地举在空中。“今天去临市开会，你也一起。”

　　凌若冰脑子有点发懵，她并不知道要去临市开会的事情，他好像跟她提起过，但是现在听夜琛的口气，似乎打算让自己也一起去。

　　“你打算带上我？去临市。”

　　“之前到没计划上你，不过我昨晚改变主意了。头上的伤带个帽子就能遮住，不然你想待在家里，一辈子做金丝雀？这次去临市出差大概需要一周的时间，我只出席会议，当天返回，你留在那里，跟团队的人一起工作。”

　　“可是，我没接触过临市的案子，完全无从下手啊。”

　　“那就在路上准备。”

　　车里气氛倒是算不上融洽，夜琛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沉默着没有说话，手上的文件翻得哗哗作响。凌若冰手里，则是厚厚一叠和临市瑞阳集团合作的计划书。

　　“我们的对手公司是迦云？那可是个老牌软件设计公司，而且制霸临市好几年，我们想从他们手上抢肉，基本不可能。”

　　“那就创造可能性。”

　　车窗摇下过半，窗外清晨的冷空气呼啦啦啦刮进车里，凌若冰翻阅文件的手顿住，她突然抬起头明目张胆地打量还埋首文件中的夜琛，忽而说道：“A项目只是你商业战略的第一步，你不仅想要垄断黎城的软件设计，还有临市。”

　　这话并非试探，而是断定。凌若冰为此时猛地窥探到夜琛的商业野心而动容，整个计划庞大精密，不像是近几年才开始计划。

　　“夜氏的软件项目设计部百来号员工，养着这些人可不是吃白饭。不过你倒是聪明，两份策划书便能让你联想到这么多。这是我接手景天国际之后便定下的战略目标，公司里也只有为数不多的高层知道。”

　　凌若冰哑然，又看了看手里的策划书，轻声道：“太冒险了，要是不成功……”

　　话未说完，夜琛尖锐的眸光便扫了过来，脸上阴霾密布，他伸出大手掐住凌若冰的精致的小脸，声音中透露着滔天怒意与隐忍：“对我而言，这世上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没有可能就创造可能，一次不成功就再试一次。”

　　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两人的剑拔弩张，夜琛收回手接电话，整个通话过程并不愉快，听着听着他剑眉紧皱，脸上也开始出现不耐烦的神情。

　　“所以，你是打算告诉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开会，你们连个合适的方案都拿不出来。报价这么高，怎么和迦云斗？”

　　也不知道那端电话里又说了什么，彻底将夜琛给激怒：“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要是不能再削减下百分之十的成本，就统统给我滚！”

　　“给瑞阳的方案不行？不如让我试试。”眼看夜琛愤恨恼怒地将手机摔在椅子上，凌若冰脸上堆着诚意十足的笑意，热切地看向夜琛。

　　夜琛忍不住用手按在太阳穴上轻揉：“瑞阳的案子不小，整个团队做了整整半年也没做好，就算现在让你看，夜氏无济于事。况且，待会儿我们主要和迦云在瑞阳开个竞价会，给瑞阳的方案都是用内部加密电脑操作，内部信息必须完全保密。”

　　“你认为我会泄密？”

　　“不是怀疑你，就算不是你主动泄密，没有加密的网络通道本身就存在安全隐患，我既然带你到临市，就是将你当做自己人来看待。用人不疑。况且，等到了瑞阳，你再用内部电脑操做也不迟。”

　　车内安静极了，只能听见两人沉重的呼吸声。凌若冰双臂抱在胸前，脸上还是向来的沉静似水，她红唇微启淡淡冷静分辩：“瑞阳的方案只是个公司内部管理流程的软件设计方案，虽然投资不大，但是设计和后期维护都会花费大量人力。

　　可是我们将这个案子拿下，景天国际的软件设计便能够顺利打入临市。即便今天投标成功，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收益，甚至还会亏本，但是我现在有办法让整个设计方案的成本削减一半……”

　　“你说什么？一半！”夜琛不可置信地坐直身子，看清凌若冰满脸坚定，他追问：“究竟要怎么做？现有的方案是景天整个顶尖的团队用了半年时间，经过多层测试拿出来的最合理的方案，你还有更好的？”

　　面对夜琛的质疑，凌若冰不气不恼，红唇微抿：“A项目的策划案你们可做了不只半年，最后还是我拿出了做好的方案。我以为，你不应该有怀疑。”

　　“我现在开始重新制作方案，十点开会前就能交给你。要是你执意要我到了瑞阳再做，时间上我不能给出保证。”

　　“中间如果出了差错，你能够负责吗？”夜琛冷眼竖耳听之，不承诺不表态，只是严厉沉声质问。

　　“我能。”她信誓旦旦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坚毅，夜琛只能妥协。

　　汽车已经驶出高速公路，临市近在眼前。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软件设计的？以前我记得你对软件可是一窍不通。”夜琛突然低声问道，他转过头只见凌若冰闷头沉浸于电脑中。夜琛听着身旁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的声音，觉得好像此时的凌若冰变得生疏。

　　不多时便抵达瑞阳集团门口，司机将车停下，车外是列队有序的迎接队伍，有景天顶尖的软件团队，也有瑞阳派来的接待人员。人们望着紧闭的车门，面面相觑。

　　车内还是一贯的沉静，只有凌若冰不停敲打键盘发出的霹雳啪啦的声音，不多时，等她敲下最后的代码，才松口气道：“行了。”

　　这时，凌若冰才发现车已经停下，而身旁的夜琛却双眼紧闭，胸腹规律地起伏，看来睡得很沉。车外迎接的人皆是满脸莫名其妙地向车内张望，凌若冰刚想叫醒夜琛，便见他突然睁开眼睛，眸子里是一派清明：“走吧。”

　　下了车便有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迎上来，凌若冰低眉顺眼紧跟，对周遭非议置若罔闻。等进入瑞阳准备的会前准备室，夜琛沉眉在上位落座，那西装男才转身招呼凌若冰：“请问我是叫您凌小姐还是凯琳比较合适？”

　　凌若冰余光瞟向整间会议室里三三两两落座的人员，摆摆手不在意到：“随意，请问您是哪位？”

　　“我叫程里，是这次瑞阳软件投标按的项目负责人。夜总说你已经设计好方案，能够缩减百分之五十的成本，能不能让我看看。”

　　当程里说出“缩减百分之五十”的时候，会议室里原本还在互相议论的人全都安静下来，他们的目光不自觉的汇聚在凌若冰身上。凌若冰特地穿着深灰色套装，纤瘦修长的身体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干练。

　　会议室正前方，夜琛冷峻的目光也淡淡地投射在凌若冰身上，凌若冰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从自己电脑里调出方案，投影到墙上。

　　“这个方案，完美啊。”

　　“我的天，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身旁的人群渐渐围拢，从最初的质疑到后面的赞叹也不过几分钟，等凌若冰将自己的方案全部展示完后，人群里爆发阵阵掌声。这还真的是实力决定一切。凌若冰笑笑看向不远处的夜琛。

　　夜琛此时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即为了凌若冰感到骄傲，又觉得她变得更为高大陌生，但这样也好，以后凌若冰是要站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能力上的认可是必须的。

　　气温随着正午临近渐升，凌家宅院二楼，曾云却不复平日刻意伪装的雍容华贵，她用力拍打着凌佳佳的房门。凌佳佳从夜琛私宅回家后便足不出户，天天闷在房间里。曾云有些担心，问过几次，但是凌佳佳却倔脾气地什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