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整个山峦笼罩在薄雾之下。
蜿蜒的山间小路上,一青衣少女骑着驴子赶路,单手提酒壶,神色慵懒,嘴中念念有词。
“夜傍星出玉禾霓,血海仇深怨此除……”
她正赶路到大楚帝都,她是大楚太医院院首玉禹外室所出之女。
她的父亲害死了她的母亲和外祖一族,杀母之仇、灭族之恨,怎么能叫玉禾霓不怨?
十五年来她跟着外祖父东奔西躲,父亲对她不闻不问。
半个月前却突然接到父亲来寻她的消息,说是要把流落在外的她接回去认祖归宗。
玉禾霓冷笑,谁不知他玉禹的大女儿身体病弱,不得嫁入皇室!
而她身为医圣颜氏一族血脉,她的血轻可治死人,重可医白骨,她的好父亲正等着用她的血还他一个健康的女儿,好去攀龙附凤,好巩固自己的的权势!
玉禾霓勾勾唇角,她继承了她颜家所有本领,就是为了这一天。
就算他们不来找她,她也得去找他们!
赶了一夜路,玉禾霓着实有些累了,坐的身子都僵了,她正揉揉肩捶捶腿,准备自己走一段路。
猛然间,一阵接一阵的寒风吹来。风不像正常的风,虽不大,却寒得刺骨。
以她的经验来看,看来这风是谁的内力所化,单这风都如此之快狠,这化风者的内力又是如何的深厚?逼得驴都自己调整了方向!
说来也奇怪,这驴往反方向走,这风就不吹了,但一旦回到原来的方向,那诡异的寒风便又作妖起来。
事出有怪必有妖!
玉禾霓立起身子,眯起眼眸,看着这驴刚调转的方向。
像是有人牵引着驴一样,看来有人想和她见一面。
这十五年来,她和外祖都十分低调,这世上甚至没人知道外祖还存活在世,不可能会有什么故人,也不可能是仇人。
究竟是谁呢?玉禾霓越想越好奇。
管他那么多作甚,今朝有酒今朝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玉禾霓笑了起来,继续悠哉悠哉的随驴子往前走。
没走多远,便见两座高山耸立中间有一处山洞,手腕粗的藤蔓挂满洞口,就在她观看的须臾,山洞里猛然吹来刚刚那阵寒风。
看来就是这儿了!
洞穴深不见底,但她既然敢来,就没有什么不敢进去的。
她正从驴背上下来,抬脚要进。
“进来。”
洞穴里便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的霸道!
玉禾霓挑眉,这人……倒是不客气。但她也不甚在意,打了个火折子,提着酒壶进入了那洞穴。
洞穴一片漆黑,火折子勉强能让她看清路,莫约走了一刻钟,她听到了水声。
应该是尽头了。
“墙壁上有灯盏。”
那道低沉的声音再次传来命令,这次莫约就在她不远处。
有趣!这人命令起她来倒是毫不客气!
黑暗里,玉禾霓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就是不知道等下该是谁控制谁了。
她乖乖的找到了灯盏,点燃。
待洞穴灯火通明,玉禾霓才看清了这里的景象,虽有准备,但瞳孔微微放大,还是暴露出她有些吃惊。
洞穴最右一道两尺长的瀑布直直流入地下,最左的墙壁上钉着一个黑衣男子,男子的容貌被散落下来的墨发遮得差不多。
走近她才看清,四支箭射穿了男子的四肢,牢牢的将他钉在墙壁上。
虽如此之,玉禾霓在他身上却看不到半点之狼狈,有得都是王者的威压之感。
是他的内力化成的寒风!
玉禾霓此时心里震惊了,常人内力化风已是不易,又是那等劲风,何况这人被禁锢于这墙壁之上,又与她当时的距离如此之远,还能将那风掌握得如此,这人武功简直深不可测。
“拔了它。”
不等玉禾霓多想,只见那男子薄唇轻启继续吩咐,声线一如既往的低沉悦耳。
啧啧啧……原来这个男人把她吸引到这里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好一条大尾巴狼,玉禾霓偏不吃这一套。
“呵,”玉禾霓把玩着酒壶,扬起慵懒的笑意,声音不卑不亢,“救你?在下可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习惯。”
“死还是拔了这箭,你是聪明人。”盛长溟眯起眸子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玉禾霓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那是一张恍如精心隽刻过的俊脸,剑眉入鬓,薄唇带着凉意,像是堕入地狱的神明。
玉禾霓挪开了眼,她当然相信他有能杀了她的实力,但是这能不能成功,怕也得另当别论。
她没打算同意,但也忍不住好奇,四肢被钉在墙壁上,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抬脚走到盛长溟身旁,箭上的血迹还是新的,看来也是刚被钉住没多久。
能制服武功如此高强的人,看来也不是善茬!
这里荒无人烟,怕是没人会经过,也怪不得他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自己弄来。
这箭好像散发着缕缕诡异的幽香……很是奇怪!
许是本能,玉禾霓不由得倾身,贴近他的骨节分明的手,想去一探究竟。
兰气倾吐在他的手腕,酥**麻的。盛长溟此刻心里涌上说不出的陌生感,却有不讨厌,似乎……还挺舒适。
他这是怎么了……
盛长溟俊眉一蹙,不自觉的侧头看去,只见那女子正在专心致志的研究他手腕处的箭。
山洞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她莹白的侧脸上,美好的像是和熙的春风,顿时就抚平盛长溟的烦躁。
那女子突然眼弯成月牙,似是终于发现了什么,桃花眼下掠过一抹狡黠,便立即起身。
看到玉禾霓的样子,盛长溟立马可以肯定,这箭上有蹊跷!
玉禾霓何止是表面上的开心,她简直要兴奋死了!感觉浑身血脉喷张!
不错!
这箭上确实淬有毒,而且是极其霸道的炎毒,若中此毒,半刻钟内血脉扩张,内力紊乱,爆体而亡。
但这人四肢皆中此毒,还能活到现在。
若非体质原因,就是他身上有上等宝物压制。
不管是哪一样都是她所正需的。
呵!既然这男人不择手段将她引来,现在也只能怪他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