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珠胎暗结的表小姐

　　沈澜衣听到这个消息，松了口气，扶着绿竹的手打算下地走两圈，都在床上躺这么久了，觉得自己都要发毛了好不好！

　　陶然不出意外的又来探望了，还带着几样点心：“怎么下来了？”

　　沈澜衣慢慢走到桌边坐下，笑着道：“整天在床上呆着，整个人都要松散了，横竖现在也没什么大事，便下来走走。”

　　“活动一下也好。”陶然将点心解开，推到她面前：“尝尝，刚出炉的。”

　　沈澜衣捡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果然不错呢。”

　　“食不言。”陶然说完，也拿了一块吃着，不过样子，要比沈澜衣文雅了许多。

　　沈澜衣偷偷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沉默着吃了七八块点心，沈澜衣满足的打了个嗝，忽然想起了一事：“对了，那日在街上撞到我的那个人是谁啊？”

　　陶然文雅的喝着茶水：“怎么，打算找人家算账？”

　　“没，我哪有那本事，不过随便问问。”沈澜衣讪讪的笑了，她不过一个商户之女，哪有那个底气去和当兵的叫板。

　　“知道就好，算你运气好，那位是边关来的将军，进城是要有要事相商，还好没被你耽误，否则，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得！”陶然愤愤的指责道。

　　沈澜衣吐了吐舌头，谁知道自己运气那么差，城里那天就他一个纵马的。说起来，也怪他自己，偏偏挑那天进城做什么！

　　沈澜衣现在庆幸的是，大约以后都不会和他再有见面的机会了，也不怕他秋后算账！

　　春娘被灰溜溜的接回了家，抱着老夫人狠哭了一场，说自己命苦什么的。老夫人也是心疼这个侄女，好好的事就这么取消了，她也觉得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这个侄女。

　　“好了，这件事是姑母没思虑周全，怎么没提前给你合一下八字呢，让你丢人了。是姑母不对啊！不哭了！”

　　春娘抽抽搭搭的说道：“姑母，春娘命不好，克了表侄子，春娘谁也不怪。只是，只是姑母难道只考虑表侄子，就不考虑春娘肚子里这个了吗？”

　　青萝被震了一下，这表小姐和老爷竟已经是珠胎暗结了？

　　老夫人惊疑不定的指着她：“你。你和你表哥？”

　　春娘脸一红，小声道：“那夜表哥出门夜归，喝的酩酊大醉，正好遇上了春娘，就……”

　　青萝满脸黑线，遇上了又怎样，难道这家里没别的人了，非得尊贵的表小姐上赶着去伺候，真是活生生轻贱了自个。

　　老夫人却只顾着沉浸在自己又有子嗣这件事里了。高兴的不知所以：“当真是怀上了？”

　　春娘小小的点了点头：“难道，我还会骗姑母不成？”

　　“这可太好了。燕儿，快去，请老爷回来！”老夫人沉浸在即将有孙子的喜悦里，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前几日说过的话，也都忘了。

　　青萝瞧老夫人这样子，便知道该如何做了，殷勤的上前搀扶起春娘，笑意吟吟：“表小姐如今身子贵重，还是快坐下的好。”

　　“是，青萝说得不错，身子可感到有不适的地方？不对，还是要先请个大夫去。青萝，快去！”老夫人欢喜的直跺脚，秋氏有身孕时都不见她这么高兴。可见，老夫人的一颗心是偏的没边了。

　　沈澜衣得到消息，正在吃饭的手顿了一下，下一刻，哗啦一下掀了桌子！陶然面无表情且速度极快的后退一步。

　　一地的菜肴和碎片，流淌着甜腻的汤，绿竹听到动静走了进来，愣住了：“少爷？”

　　“没事！”沈澜衣平复了一下，抹了把脸：“收拾一下吧。我出去走走。”

　　绿竹愣住了，这还是少爷头一次发火呢。

　　陶然走过去，拉起她的一只手，走了出去，大约是外面的空气到底清爽，沈澜衣渐渐的心头也没那么闷了，只是依旧板着脸，阴沉的吓人。

　　陶然也不说话，陪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两圈，两个人头一次相处时这么安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吵架了。

　　“我没事，你回去吧。”沈澜衣笑了笑：“对不住，刚刚有些犯浑了。”

　　陶然点点头，似乎也没把他刚才的脾气放在心上：“好好休息，过几日再来看你。”

　　“好。”沈澜衣送走他，回来坐在院子里的石凳子上，嘴角露出了几分嘲讽的笑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故意的。怎么，都爱用这一招呢？

　　沈澜衣闭上了眼睛，慢慢浮现出上一世的记忆，明亮的灯光下，一家三口开心的坐在一起吃饭，然后，门响了。女主人擦了擦手笑着去开门。一个打扮的时尚潮流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带着淡淡的得意和骄傲，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朝气。越过女主人，走了进来。

　　然后，然后，桌子被掀翻了，女主人坐在沙发上哭泣，十四五岁的女孩狠狠的骂着父亲，稚嫩的脸上满是背叛和愤怒。

　　刚刚祥和安静的气氛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来，就是日复一日的争吵，劝和，有人说，男人哪有不犯错的，有人说，还有孩子呢，有人说，就忍忍吧，谁不是这么过来呢，好歹他还能挣钱。

　　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无辜的女主人，然后，那个小三说，她怀孕了。

　　然后，自己做了什么呢？沈澜衣记得很清楚，花钱贿赂了一群小混混，砸了父亲和小三的房子，纵火，被批评教育了一顿又放了出来。等到回家的时候，最爱的妈妈已经服药自杀了。

　　因为没有人关心，最爱的女儿在外胡闹，尸体，好几天都没被发现。隐隐约约散发出了臭味，再也不是那个精致到会在阳台上种上喜欢的花的女人。

　　那时候起，她的世界就彻底坍塌了。眼睁睁的看着妈妈进了焚化炉，被一片红色吞没。却没有一滴泪起，就已经做好了和整个世界决裂的准备。

　　就那么莽撞的，提着一把刀闯进了他们的屋子，一刀捅向了小三的肚子，那个被自己叫了十几年爸爸的男人，也在惊恐中倒在了血泊里。

　　那一刻，看着他们的鲜血，一种极大的满足感在心头散开，几乎，要让自己放声大笑。

　　五年的少管所生活，并没有让沈澜衣悔过，反而每每想起，都会让自己觉得无比兴奋，如飞蛾扑火般的坚决，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拉着他们一起走！

　　沈澜衣慢慢睁开了眼睛，脑子已经平静了下来，秋氏于自己而言，也是亲生母亲的存在，所以，自己绝不可以，让她在承受妈妈所经历的一切！

　　既然自己父亲和表姑母敢做出这般没脸的事来，那就大家一起丢脸好了！

　　沈澜衣眼中闪过几丝戾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冷笑来。

　　春娘怀了孩子，老夫人也顾不得什么她与孙子八字相克的事了，和沈父两个人高兴的都要开花了。

　　秋氏，这阵子的心情可真的是大起大落了。

　　但生性柔弱可欺，让她去指责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落泪。

　　沈澜衣让绿竹扶着来找祖母的时候，春娘正细心的绣着一个肚兜，红艳艳的颜色很是显眼，上面半成的图案可看出，是给小孩子的。

　　“衣哥儿怎么来了？”老夫人笑着站了起来，却透着几分心虚。

　　说到底这件事是有些对不住孙子了。

　　沈澜衣表情淡淡的，也不坐下，瞥了一眼不敢看他的春娘，道：“孙儿，是来和祖母辞别的。”

　　老夫人被吓了一跳：“衣哥儿要去哪？”

　　“为避免孙儿与表姑母相克，更为表姑母腹中之子考虑，孙儿想回咱们老宅去。也好安心读书。”

　　老夫人慢慢的坐下，老迈的脸上多了几分沧桑，春娘却是不安的看着他，道：“衣哥儿，可是讨厌我？”

　　“没有的事，表姑母多虑了。”沈澜衣淡淡的回了一句：“此事稍后我会与父亲商量。提前知会祖母一声，也是不想让祖母担心罢了。”

　　春娘却不肯罢休，不依不饶道：“我知道衣哥儿怨我，可姑母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亲弟弟啊！衣哥儿就别走了吧，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不是吗？”

　　沈澜衣这次索性不理她了，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道：“祖母最是明白孙儿的，有些话，不便明说，免得伤了咱们一家人的和气。孙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老夫人疲惫的摆了摆手：“祖母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这个孙子，讨厌春娘是真的，但也不至于容不下她，不过是顾忌着道长说过的话，如今听春娘有了身孕，又怕他们为难，所以主动提出出去住。说起来，也是为难他了。

　　算了，等儿子回来，还是再商量一下吧，不能真的让孙子回村子里，远不说，还会被外人传闲话，说他们为着一个妾室都不要子嗣了。

　　哪怕是，在城中租个院子也好。清净一些，也要离家近一些的。

　　还没等这母子两个商量出什么结果，卫夫子主动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