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饼的几种做法

　　两个少女一前一后下了车，叫小怜的少女绕到并车后面，向后面的几个护卫吩咐了几句。另外一名少女徐徐行至街口，静静望向不远处的一处小摊。

　　摊前立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高声吆喝叫卖。旁边一个容貌出众的少年，正在整理案几上的物品。那案几与平常所见的似乎有所不同，竟然有半人高。

　　少女好奇的继续往前走，这才发现案几上摆的是笔墨纸砚。那少年微微俯身，低头挥洒笔墨。那专注认真的模样，倒是让人不由的心生几分好感。

　　或许是因为少年身上有股书卷气，细细端详，隐约有股出尘脱俗的气质。少女似乎被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少年给吸引，情不自禁的继续往前走，想要看清对方的相貌。

　　这一看之下，不免心惊。他，真的生的如此俊美，竟然比女子还要好看！

　　少女顿觉心头一震，浓浓的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

　　自从去年上元佳节，随父亲参加宴会，尽识洛阳城中世家女，少女自负容貌在洛阳城内数一数二。如今看到眼前的少年，竟有些自愧不如。

　　荆布素衣，未加任何修饰，便能惊艳路人。少女此刻才明白，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道理。

　　仔细琢磨，少女瞬间又明白了，其实少年的惊艳，不在容貌俊美，而在于器宇不凡，沉稳大气，全然没有少年人的青涩无知。

　　他若是个女子，用蕙质兰心来形容他一点都不为过吧。

　　芸娘一脸纳闷的看着眼前略带羞涩的少女，问道：“姑娘，你要买饼吗？”

　　那少女一惊，随即恢复到平静。“对，每样给我来两个。”

　　“好咧，稍等一会。”

　　芸娘正在打包，那少女悄悄挪到罗仁跟前，细细端详着案几上的宣纸。

　　“这位公子真是有意思，字写的不错嘛。”

　　罗仁抬头，眼前猛然出现一位绝色少女，身着锦缎华服，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芸娘瞧着那姑娘歪着头看了好一阵，一脸兴致盎然，笑着解释道。

　　“这是我表弟，他在教我写字。”

　　“我能到里面去看看吗？”

　　“没问题，姑娘请。”

　　少女偷偷瞥了罗仁一眼，浅浅一笑向芸娘点头致谢。这位姐姐倒是挺大气的，果然爱读书的女子和别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罗仁继续低头写字，少女看的十分专注，笔走龙蛇、凤泊鸾飘，待字迹干了再去细看，这才察觉字里行间隐隐透露着笔力遒劲。

　　“公子年纪轻轻，看来学识不浅，不知现任何职？”

　　这位姑娘问的好奇怪，明明是在看自己写字，如何看出学识不浅，最后问题却是自己最近在干什么。想来她过来看自己写字，别有心思吧。

　　“在下远来投亲，闲来无事帮表姐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少女轻轻点头，思虑半响随即开口道：“看公子气质，还以为是哪个学堂来了个年轻夫子。”

　　“才疏学浅，不敢……”

　　罗仁正在客套，芸娘快言快语打断对话。“罗仁太谦虚了，大家都说你有学识，连这位素未谋面的姑娘都夸赞你，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少女闻言，浅浅一笑。“公子如此有学识，为何屈居于尺寸之地呢。难不成卖饼也是一项学问？”

　　“姑娘你说对了，这么多花样的饼，也是我表弟教的。以前大家只能吃到胡饼。”

　　“哦？公子竟然还会做饼。请教一下，这是汤饼吧，该如何做呢？”

　　这是要考考我的节奏，罗仁无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姑娘，从容道。

　　“汤饼的做法，首先将面粉用细绢筛过，挼如二指大，二寸一断，著水盆中浸，宜以手向盆旁挼使极薄，皆急火逐汤熟煮。非直光白可爱，亦自滑美殊常。煮成后，则用肉汁加以调拌，即成一美味佳食。”

　　“罗仁，你说的是不是太深奥了，人家听不懂怎么办。”

　　罗仁心里有些想笑，对方摆明了是在出题测试，想来多少有些斤两。自己本来就是故意说的高深一点，才会让对方深信不疑。

　　“没事，我听的懂。公子继续说。”

　　“汤饼其形，弱如春绵，白若秋绢。其味，气勃郁以扬布，香气散而远遍。吃汤饼最适宜的季节是冬季，玄冬猛寒，清晨之会，涕冻鼻中，霜成口外，充虚解战，汤饼为最。”

　　“听起来像个行家，此法是从书中借鉴而来吧？”

　　当然像行家，本来就是行家所写的著作。况且自己故意以古言来描述，就是为了让人觉得不是瞎编乱造而成。

　　“没错，食经食谱中多有记载，在下只是依葫芦画瓢。”

　　少女默默点了点头，细细瞧了瞧饼摊，目光一路扫视过来，最后停留在一个看着有些不大一样的饼类。

　　“这个，是水引饼吧。不知是何做法？”

　　水引饼类似于今天的面条，平民百姓见过的不多，这位姑娘想来事先做过一些功课。不知是出于好学，还是别有目的。

　　“水引饼其做法是，挼如箸大，一尺一断，盘中盛水浸，宜以手临铛上，挼令薄如韭叶，逐汤煮。然后再与汤饼一样，拌上肉汁或鸡汁既可。好的水引饼，细如委莚，白如秋练。”

　　“听起来，似乎汤饼和水引饼作法类似。敢问蒸饼、面起饼，是不是也是同样作法？”

　　罗仁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

　　“蒸饼、面起饼、白饼均是以发酵技术而成。制作饼酵的具体方法为，酸浆一升，煎取七升。用粳米一升著浆，迟下火，如做粥。六月时，溲一石面，著二升。冬时，著四升作。”

　　“发酵之后，接下来的工序是什么？又该如何区分这三者？”

　　这姑娘倒是有些水平，不但能听懂发酵一词，还能听出后续需要加工。长得像天仙，知道的东西未免太接地气了些。

　　“面发好后蒸制而成的称蒸饼，还可以专门使饼的上部裂为十字形，可称之为开花馒头，使蒸饼上部开裂的技术仅为少数人所掌握，故被视为珍稀奢侈之物。而面起饼和白饼，较为容易制作，可蒸可烤。”

　　“公子真是博学多才，不知哪种饼最为美味？或者说最为特殊？”

　　要说美味当然是馅饼，这个时期最接近的当属烧饼。罗仁心下思量过后，谨慎回道。

　　“个人口味不一样，喜欢的饼自然不一样。不过依在下之意，当属烧饼最为鲜美。其做法为，面一斗，羊肉二斤，葱白一合，豉汁及盐，熬令熟。炙之。面当令起。”

　　“不错，听着就觉美味。”

　　“至于剩下的几种饼，多是发酵揉面之后，油炸而成。香酥可口，适合于现做现吃。”

　　周泼皮带着一众小弟远远瞧着，脸上满是不解之色。实在不明白，路芸娘小小饼摊生意，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好了。

　　“大哥，那少年瞧着挺眼熟的，像是在哪见过。”

　　“什么眼熟，他妈的那小子就是赵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