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贼拦路

　　原野上，一群衣不蔽体的灾民蜂拥着围在一起，疯狂的抢夺什么。

　　罗仁站在一处小山丘上，看着眼底下如同僵尸一样歇斯底里抢食的人群，心底里压抑的难受。

　　“我的我的，这是我的，谁都别抢！”

　　“快给老子拿过来！”

　　“凭什么是你的，谁抢到是谁的？”

　　他们在抢什么？窝窝头，蚂蚱，蝗虫，还是树皮？

　　罗仁环视一圈，漫山遍野都是衣衫褴褛的灾民，偕老提幼，步履蹒跚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国家发生灾荒了，还是又打仗了？这么多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的人从哪突然冒出来的？

　　细细观察了一阵，罗仁发现除了灾民，还有不少应该是躲避战乱的边民，举家搬迁。他们虽然同样落魄狼狈，至少还有些许家当，以及防身的木棍。

　　这些人一定是进城寻找生机，而今自己和母亲这身破破烂烂的衣服，扮作流民进城倒是合情合理，不惹人怀疑。

　　跟着他们走，定能找到城池。进了城，才有机会谋生。先解决了生存危机，日后再图寻父之事。

　　罗仁悄悄瞧了母亲一眼，发现对方似乎也是同样打算。母子俩混在稀稀拉拉，绵延不绝的队伍中，相互扶持着往前走。

　　如罗氏腰间包裹了一些矿场带出来的石块，罗仁手里拄着布衣包好的长刀，远看着像拄着根大木棒。

　　一路上，没有半点干粮充饥，只能靠着信念慢慢煎熬。路途中时不时发生抢食，打斗带来的骚乱更是让人心烦意乱。

　　罗仁心知孤儿寡母最容易被人盯上，观察半天找到一个面善的中年人跟着。那一大家子，四个大男人，两个妇人，三个小孩。

　　罗仁带着母亲靠近几个小孩，对方大人还算和善，微微点头笑了笑，并没有多言。

　　身侧不远处，隐约又有一阵骚动，为首那中年人本能的护住身后的妇孺。其他三人立刻摆开阵势，将罗仁在内的一众人围在圈内。

　　活在底层真不容易，上层的盘剥尚且不说，落魄的人群互相侵轧更是触目惊心……

　　“快跑呀，山贼来了……”

　　前方队伍突然发生巨大骚动，罗仁隐隐听到有人高声叫喊，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不停的有人慌慌张张往回跑。

　　处在中间的人群，茫然的瞧着前方的动静，不知该上前凑热闹，还是跟着往后逃窜。就连抢食的那十几号人，也突然安静下来，愣在原地张望。

　　后面的人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只觉前面有些热闹，一股脑的往前挤，想要一探究竟。

　　两股人流交汇在一起，现场立时大乱，聒噪嘈杂的声音，手忙脚乱的人群全都挤在一起。

　　良久之后，人群终于安静下来。后面的人不再往前拥挤，前方的人却是一步也不肯往前挪动。原本稀稀疏疏的几百号人，如今全都汇聚在一起，声势浩大。

　　“发生什么事了？”中年人拉住一个从队伍前面跑过来的老人问道。

　　“山贼……山贼打劫，他们有刀。”

　　打劫？罗仁瞧了瞧四周的人群，有些怀疑这群山贼的智商。如罗氏紧紧握住儿子的手，显得有些害怕。

　　罗仁心头一惊，山贼不光抢钱财货物，还抢女人！

　　战乱年代，女子可是宝贵的资产，连国家都会抢，更何况山贼这些本就毫无人性，毫无纪律的盗匪。

　　罗仁心下震恐，悄悄解开包着刀身的布衣，随后紧紧拉着母亲的手不放。

　　“把手里的钱财货物全都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罗仁隐约听到前方的高呼，眉头紧皱。无意中发现，站在自己附近的中年人，也在悄悄解开包裹，看样子对方也藏了兵刃。

　　只可惜，四兄弟只有唯一的武器，其余三人手里持的都是木棒。

　　人群中有人小声抗议，罗仁细细聆听，似乎听到拔刀声，似乎又听到有人在劝阻。

　　双方僵持了一阵，山贼们毕竟人少，多少还是有些忌惮这群山穷水尽的流民。不多时，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没钱没货的，女人交出来！”

　　前方传来熙熙攘攘的讨论声，众人互相张望，开始犹豫，有人似乎想要妥协。

　　罗仁暗暗着急，有人带了头，很快大家都会照做。这些没人性的草寇杀人不眨眼，最喜欢干的事便是杀人越货，怎么可能会放任活口离开。

　　若是这几百号人团结一致，就凭这十几个山贼，也不敢为之奈何。可罗仁明白人性是自私的，群体事件中的个人更是软弱的。

　　若是没人带头组织反抗，只怕今天这几百号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而女人将会被掳掠上山，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乡亲们，我们已经一无所有，还要受人盘剥欺压，今日跑也是死，留下来也是等死，和这群杀千刀的拼了！”

　　中年人开了口，罗仁欣喜不已，跟着他那几个兄弟积极响应。

　　“对，拼了，和他们拼了！”

　　人群中只有少数几个人响应，稀稀拉拉的底气不足。有些人动心了，眼见声势不足，又不敢贸然支持。

　　罗仁心下一凉，看着一双双冷漠的眼睛，有如跌入冰窖般的错觉。明明切身利益，休戚相关，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知该骂这些人愚蠢，还是骂他们胆小懦弱。

　　“谁，刚才哪个鳖孙在闹事？出来！”

　　山贼首领意识到有人想反抗，顿时怒火中烧，指着人群破口大骂。众人皆低头不语，气氛顿时有些尴尬的沉默。

　　“都给老子听着，不交出刚才那人，你们全都得陪葬！”

　　听到此话，罗仁不由的心生警戒。生在底层便要面临这样的无奈，出头的时候没有人肯吭声。出卖检举打小报告的事，却是有不少人津津乐道。

　　“是他。”果然几个长得不像好人的东西一齐指向那中年人。

　　几个山贼恶声恶气，疾言厉色呵斥流民。“全都蹲下，把手背在后面。”

　　众人互相瞧了瞧，不情愿的照做。人群矮了一大截，视野瞬间开阔。罗仁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心里有句买麻痹忍不住吐槽。

　　眼前……居然只有四个山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