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她身上的喜服给我扒下来。”
耳边阵阵喧闹声。
痛,浑身撕裂般的痛。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尖。
苏婉清只觉身上一凉,睁了眼睛,美眸流转,眼底带着一丝清冷。
脑袋有些发麻,左耳鸣得只能听到仿佛电流般的声音。
没死吗?
她分明记得,赶往事发现场的路上,油罐车爆炸……
低头看到红衣似火,瞬时间无数新鲜记忆涌入,她迅速明了了什么。
抬眼看向周围的喜乐,摸了摸脸上冰凉与额间粘稠,原主人死前的挣扎与痛苦,一一浮现。
堂堂云王朝将军之女,一介女将,在战场上为国搏命,落得个半边身子耳聋眼瞎又瘫痪毁容,皇上亲口赐婚,却落得在自己的喜堂之上被逼撞死的下场。
“原来你也叫苏婉清?那么你受过得苦,便由我给你讨回来。”
扶着桌案起身,那桌角沾着的血甚是骇人,额间伤口涌出殷红,落在翘睫之上,美艳无双。
“竟然没死?”
苏婉清循声看去,眸子里传出的冷竟让那人堪堪退了两步。
南离卿上前,将苏凝画护在身后:“既然无事,便走吧。”
本该是她的丈夫,此刻竟是护着别的女人。
心中原本的痛楚化作愤怒,苏婉清只觉浑身力量涌动,冲破了所有阻碍。
她握紧了拳头,片刻间便来到南离卿面前,顺势挥了出去。
南离卿应声倒地,在场宾客无不讶然。
没做停留,苏婉清一把拉过苏凝画手臂,不顾她的刺耳尖叫,右手伸向她后脖颈处攥紧了喜服,灵便左脚抬起轻轻一踢,将她整个踹到南离卿身上。
如此,便不会伤及这‘柔弱’小姐的肚子。
“苏婉清,你,你竟敢如此大胆!我可是当朝皇子!”南离卿自然不敢信原本隐忍懦弱的苏婉清会变作如今模样。
重新穿好大红喜袍,衬得肌肤胜雪,苏婉清抬眼,眉目如锋:“哼,当朝皇子又如何?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罢了,更遑论这场亲事原是你与我的,如今你背信在先,又怎能说我大胆?”
南离卿见着她那张脸,竟有一瞬的失神。他从未见过苏婉清如此狠厉凄美模样。
见他愣住,苏凝画佯装委屈晃了晃他胳膊:“阿卿,我的喜服,那是我的喜服……”说着她轻泣起来:“阿卿,你一定要给我夺回来。”
“你的喜服?”苏婉清甚觉可笑:“这分明是我娘亲的,何时成了你的?果然贼人做起鸠占鹊巢之事来,一点也不客气。”
其实她夺回来还有另一层原因,不知这件被前朝国师祝福过可以白首不离的喜服,上面究竟有没有前朝皇室的藏宝图。
旁边宾客无人敢动,皇上嫌弃苏婉清功高盖主,众人皆知,不过是碍着她父亲的缘故将她赐婚给了这个不受宠的七皇子,谁知却被不识相的苏凝画给搅和了去。
只是谁也没料到,传说中虽然战场上算不遗策,杀的敌国闻风丧胆,实际却软弱可欺的嫡女,竟能如此反抗。
“你凭什么说我是贼人?分明是你抢了我的东西!”苏凝画大声道,像是突然有了底气:“我与阿卿两情相悦,你却费尽心机要皇上赐婚……”
“费尽心机?”作为法医,参与过那么多大小案子,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苏婉清嗤笑一声:“古来便有门当户对之说,将军嫡女嫁与皇室庶子,还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你不过是个庶女。”
闻言,苏凝画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称她庶女,她气极,随手抓了个杯子,抬手便砸了过去。
苏婉清轻巧一躲,心中愤怒再次升腾,她拔下簪子朝着苏凝画飞了过去,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鲜红。
苏凝画吓得双眼瞪大,南离卿慌张从身边一侍卫手中拔刀上前,却只觉胸前一痛,便动弹不得。
苏婉清微微闭眸,仿若漫天星辰都被收入眼中,如瀑长发散开来,她的脸上,不带有一丝温暖,有的只是彻骨的寒,让人见之畏惧。
“苏婉清,你还要如何?”南离卿如今被点住,自然不耐,这是他的大喜之日,闹成这样,刚才还挨了一拳,心情可想而知。
外面传来阵阵打斗。
苏婉清微微眯眼,该快些结束这一切。
她扫视一圈,嘲讽似的笑:“南离卿,你该是以为,你与苏凝画的事,我半点不知吧。”她拿起桌案之上的一对红烛摆弄一番:“实则,在皇上赐婚当天,你们二人便暗通款曲,背着所有人行了苟且之事,我说的可对?”
原本安静的喜堂顿时炸开来。
苏凝画与南离卿各有心思。
“如今,你这个庶女肚子里,也已经怀上了孽种。”苏婉清眼神直视苏凝画的肚子,将她的不安也尽收眼底,露出满意的笑。
没了南离卿的保护,苏凝画也不敢上前:“你,你胡说!你这是欲加之罪……”
“哦?”苏婉清眼波流转:“御医就在外面候着,可要我叫进来?”
这自然是假的,可二人已然乱了方寸。
门被打开,苏父站在门口深深皱眉:“婉清,你闹够了没有?赶快带着你的手下离去!”他自然是以大局为重,能够息事宁人最好。
“哎哟,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继母秦淑洁带着哭腔扑到女儿苏凝画身边,轻手轻脚的探她脸颊伤口。
苏婉清斜睨了苏父一眼:“同为女儿,对待的方式却是天差地别,你也不配做我的父亲,更不配为我娘亲的丈夫!不过苏焕,你要将苏凝画嫁与五皇子的如意算盘该是泡汤了,如今,也好好想想该怎么偿还欠下的债吧!”
说罢,她本要抬脚离开,可身后秦淑洁却不甘心地拿起侍卫手中的刀冲上来。
苏婉清左耳虽听不见,但右耳灵敏,算准时机转身一脚便把秦淑洁踹出几步远,宾客们都吓得后退开来。
“呵,要不是你,我还忘了件事。”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婉清拿起一壶酒,冲着喜堂的牌匾砸了过去,碎片飞溅。
她注意到,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接住了其中一片,眼角带着欣赏的浅笑。
她只晃了一瞬,也没太在意,举起红烛笑的动人心魄:“南离卿,你记住,今日是我苏婉清弃了你,从今日起,你欠我的,我都会找你讨回来。你与苏凝画,别想过上好日子。”说着,她又看向周围:“我苏婉清,有仇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