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魔都,某个苍蝇馆子里,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围着一个满是油污的围裙,正蹲在湿漉漉的后厨地上洗着碗筷。
不时地有盘子被送过来,堆在他的旁边,他将那盘子里的剩菜倒进泔水桶里,打些洗洁精在盘子上,放进已经脏了的水盆里,用丝瓜瓤清洗着。
“诶!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放那么多洗洁精,你没听到是吧!”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走进来,劈头盖脸的就骂。
杨峰一愣:“油太多了,不用洗洁精洗不干净。”
胖子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呵~呸!洗洁精不要钱啊!一天用那么多,这个月奖金没了,赶紧过来跑菜,菜再退了的话,工资都没有。”
不待杨峰说话,胖子又吩咐了起来:“跑完菜,再去把那个桃李西街的外卖送了,快点的啊,都tm快超时了,被投诉我就扣你工资。”
杨峰深吸了一口,攥紧了拳头又松开,默默地拿掉围裙,拎着外卖走了出去。
八月份的伏天,外面就跟一团火一样,此时的大街上除了来回穿梭的外卖员,几乎看不到人。
杨峰骑着那胖子的破自行车,按照地址给送了过去,破车子骑一段路就掉链子,这一路上他下来摆弄了三四次。
到了地方,杨峰按照单子的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咆哮声:“你tm自己看看几点了,你tm自己吃吧!”
“我…”
嘟嘟嘟…
“哎~”
杨峰叹了口气,看了看外卖单,数额还不小,点了95块钱的,这要是退了的话,又是自己买单。
自己现在一个月的工资也就1500,加上奖金三百块钱就1800块。
早上奖金已经被扣了,这再扣一百块钱,那这个月除了生活费,连房租都交不起。
想到这,杨峰硬着头皮,拎着外卖就往楼上跑去。
哒…哒哒。
杨峰礼貌的敲着302的房门门。
“谁啊?”
“你好,我是送外卖的。”
“滚!”
又试了两次,那男子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再不滚我tm弄死你!”
杨峰没有办法,超时了,顾客不要情有可原,他只能提着外卖走下楼去,看着天上那像是要把人烤焦了样的太阳略微出神,有些迷茫。
回到店里,看着他提回来的外卖,胖子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了一样。
只是这里还有客人,不好发火,等他回到后厨,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骂,三句话离不开扣工资。
正在干活的两个厨师和一个端盘子过来的服务员都缩了缩脖子,看向杨峰的眼神带着同情。
“艹!你个废物!要你有什么用!”胖子喋喋不休地骂着,今天特别热,他的火气也相当的大。
杨峰浑身颤抖着,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紧,在骂到他家人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胖子的鼻子骂道:“卧槽尼玛的!你再骂一句试试!”
因为情绪激动,他的声音都尖细起来,有些声嘶力竭,脖子上青筋显现,面部充血,眼睛充满血丝。
“你…”
马飞骂的正在兴头上,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瞪大了绿豆一样的小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变了一个人似的杨峰。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唯唯诺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杨峰竟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他可是老板啊,而杨峰,只不过是自己手底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员工罢了,竟然还敢骂他。
“你什么你,甘霖娘的机枪,劳资不干了!把工资结给我。”
看着面前这个所谓的老板,杨峰一点情面都不留的直接开骂。
憋在心里许久的闷气,今天这下骂完,感觉舒服多了。
这个吸血鬼、周扒皮,动不动就加班,每天起早贪黑给他工作,早已就超出了说好的八个小时。
之前说好的包吃包住,现在就只是包吃,工资没涨过不说,还动不动就找理由扣。
为了能在这个城市中生存下去,他只能一直忍着,想着攒点钱,学门手艺,以后也有个一技之长。
可是杨峰决定这一次不忍了,与其这样窝囊的干着,还不如回家种地。
这时,那两个厨师和服务员都看了过来,都在心中拍手称快。
“骂的好,活该,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现代版周扒皮。”
包括杨峰在内,大家这两年给马飞赚了不少钱,但是工资不涨,反倒是没来由的就扣,员工餐里放点肉被他看到了都要骂。
在这里上班的大都是生活所迫,有的要还车贷房贷,要么就是家里有老婆孩子等着钱开销,要不然早就反抗不干了。
杨峰现在只不过是做了他们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情,要不是怕丢了工作,估计都有人拍手鼓掌了。
马飞听了杨峰的话,气的跳脚骂道:“马上给我滚蛋!你还敢要工资!”
“行,不给是吧,等我告你去,你给我等着。”
“你tm敢!”
“你看我敢不敢。”
说着,杨峰一脚踢飞地上的盘子,就要往外走。
马飞却突然暴躁起来,一下冲了过来:“你敢踢我盘子!艹!”
“啊!”正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厨师和服务员都惊叫出声。
杨峰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向前一跑。
“砰!”
拳头砸在了他的后背上,带的他向前冲了两步才停下来,本来是对着他脑袋来的。
“卧槽泥马!我弄死你!”
杨峰一下就急眼了,红着眼睛就冲了上去,和马飞扭打在了一起。
噼啦啪啦,厨房本就不大的空间,放置蔬菜的菜架子也被撞倒,蔬菜散落了一地。
马飞看见自己的菜全被弄坏了,气的暴跳如雷,一脚向他踹了过来。
杨峰一把抱住他踹过来的腿,用力向上一掀。
“啪!”
马飞两百斤的肥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
从派出所出来后,杨峰失魂落魄地在街头上走着,看着这霓虹的魔都,眼神中充满迷茫,这诺大的魔都,竟没有他立足之地。
“咚。”
一个东西掉落在他的脚旁,吓了他一跳。
“靠!是谁高空抛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