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缪姬

　　水云川抱着我轻飘飘落在地上，此刻的情景在旁观者看来肯定十分曼妙，但是作为主角之一，我所有的感受都凝聚成三个字母：MMP。

　　堪比八级地震的地动山摇着实吓到了我，他刚将我放开，我就双腿一软差点瘫倒，赶紧找了块石头坐下。

　　久未见天光，此刻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我借着月光朝下望去，发现地面上悬崖峭壁般的那条大缝隙已经不见了，变成了碎石堆积的大坑。

　　就像是被陨石砸出来的。

　　我忍不住调侃：“你的老窝没了。”

　　他十分惬意的说：“很好。”

　　对于住了多年的地方都没有任何留恋，这个人的冷血程度可见一般。

　　他似乎又看透了我的想法，瞥了我一眼说：“想知道在这住几千年是什么感觉吗？我可以把这恢复原样，棺材借你，顺便免费附赠结界。”

　　卧槽几千年？我一惊，急忙摆手：“不了谢谢，我不习惯住在别人家。”

　　水云川盯着我半响无语。

　　我环顾四周，寻找外祖母的踪迹，她一直在上面等着我，现在我上来了，她反倒不知所踪。

　　但是我知道她一定不会离开，很可能现在就在某个缝隙偷窥着我的行踪，想到这我浑身发寒，就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让我感到心惊。

　　当我把想法告诉水云川的时候，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好生嘲笑了我一番，然后对我说，“也可能她不是藏起来，而是被埋起来了。”

　　他冷冷的看着那堆满乱石的大坑，我灵光一闪明白他的意思，登时激动起来。

　　刚才他冲破结界，搞的跟天崩地裂似的，也许她真的被埋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我一阵轻松，可就在这时，一股骇人凉意自我身后袭来，水云川瞳孔骤然紧缩，猛地将我抱在怀中原地打了个转，我只看见他袖子一甩，一道白光飞射而出，紧接着就听见一声惨叫。

　　一个黑影在半空中闪过，速度飞快的落在地上，跳出几米远的距离，四肢着地，以怪异的姿势伏在地上，就像随时准备发起攻击的野兽。

　　当我看清那竟然是个血糊糊的人时，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是我的外祖母！不，是妖物！

　　经过几天几夜没皮的折磨，她身上的血已经不再流淌，浑身的烂肉呈现出一种黏糊恶心的状态，狼狈的就像一只掉进了泥坑里的被扒了皮的猫。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急躁的精光，白森森的牙齿随时随地就能扯掉一块血肉。

　　在她身前有一处焦糊，应该就是被水云川击中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武器。

　　她咧开嘴发出猫头鹰一样的笑声，猫一样弓着身体朝我爬来。

　　“小玥，你终于出来了，外祖母可是等了你好久好久，快过来，外祖母好好疼你。”

　　我吓得呼吸急促，紧紧抓着水云川的衣袖。

　　刚才若不是他，很可能我已经死在她手下了。

　　我愤怒道：“你是妖怪，不是我的外祖母！”

　　如果水云川说的是真的，每次换皮都需要处女，那么，这个打着我外祖母的名义将我领养的人，很可能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呵呵，傻孩子，我养了你这么多年，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吗？还是你被这不知从哪来的野男人给蛊惑，连外祖母的养育之恩都不想报答了？”

　　尽管她一直在跟我说话，但只是敷衍，她的眼睛一直在观察着水云川，看的出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她十分忌惮。

　　我冷笑说：“以药分魂、以血分皮、鸠占鹊巢，最后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报答，那我真的不能答应你，毕竟我这么年轻貌美的皮囊，被你这么恶心的东西穿在身上，我就算变成鬼，也会每天吐一百次啊一百次。”

　　噗嗤。

　　水云川十分没风度的笑起来，我狠狠瞪他眼，想说你丫站在这看热闹干嘛，快点上啊，干翻她啊！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尖叫道：“你怎么会知道秘术的步骤……是你！”她猛地转向水云川，死死的盯着他，“是你告诉她的？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长生不老秘法？还有，你竟然为了她和我作对，哼，如果你知道我是谁，你一定会后悔！”

　　“缪姬。”水云川淡淡开口。

　　她愣在原地，“什，什么？”

　　“我说，你是每四十年，就要脱一次皮的缪姬。”水云川挑眉轻笑：“当初你口口声声说爱慕与我，愿为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怎么才短短几千年，就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他突然扭头看着我，露出八颗雪白牙齿，“可见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

　　我，“……”

　　我怎么觉得好像被他撩了一下下？

　　不对，等等，我猛的反应过来，这家伙竟然真的认识她，而且两个人还渊源不浅！

　　“你到底是谁？”血人看着他，我竟在那张血糊糊的脸上看见了狐疑的表情。

　　“声音听不出，样貌总该记得吧。”水云川上前两步，风拂过，露出他完美容颜，唇边一抹邪气至极的笑。

　　如见地狱阎王，缪姬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下，没皮的眼珠几乎瞪出眼眶。

　　她白森森的牙齿上下开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连声音都变了。

　　“师尊！”

　　我……靠。

　　仿佛见了鬼一般，她飞快向后退了数米，地上留下一道道恶心血迹。

　　“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出来的！”她尖叫着问，连声音都变了。

　　水云川慢悠悠说道：“当年你在我药中下毒，害我被术法反噬而亡，后又偷走长生秘法，将我的尸体镇压在这乱葬岗下，几千年过去了，你愚蠢的自投罗网，还问我为什么会在这？”

　　“不可能，我绝对不会来错地方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缪姬摇投乱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身在此处。

　　想换皮重生，结果愚蠢的来到镇压仇人的地方，相比缪姬的愚蠢，更让我震惊的是水云川的身份，之前我就怀疑他们认识，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她的师尊，而她就是害死他的凶手！

　　缪姬嘶声道：“你是怎么出来的？我这套上古镇魂阵法可镇世间所有厉鬼邪神，你不可能破掉！”

　　被困了千年的人突然出现，任谁都无法相信。

　　水云川冷笑一声，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他向前一步，周身戾气尽发：“不要再说废话，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我让你死的痛快点。”

　　我心说，看来那缪姬当初害死他后，还顺走他不少好东西。

　　缪姬的眼睛突然落在我身上，一点点转移到我的肚子上，她先是一愣，然后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狰狞。

　　她咬牙说道：“原来如此，你把鬼魂之力转移了，所以才能从结界中出来，我精心养护了十几年的皮囊，竟然成了你的容器！”

　　我皱皱眉，对于容器这两个字，本能的排斥。

　　水云川漠然道：“玄阴之体本就是鬼魂之力最好的容器，既然你把人送来，我不用，岂不是浪费你的好意？”

　　容器容器……我摸了摸肚子，攥紧了手心。

　　我现在十分怀疑，我肚子里不是胎儿，而是什么所谓的鬼魂之力。

　　缪姬用恶毒目光看了看我的肚子，然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向后退了几步，声音嘶哑道：“既然这副皮囊已经被您当了容器，弟子自然不敢跟您争抢，您将鬼魂之力转移，又强行破结界而出，想来现在身体也十分虚弱，弟子就不打扰您休息，暂且告辞。”

　　都说人老成精，这活了一万多年的是不一样，不仅精，还脸皮厚。

　　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千年前你把他害死，现在还有脸自称弟子叫他师尊？连句对不起都不说就想走，你是不是这些年换皮换的太勤，脸皮厚的针都戳不透！”

　　某人在旁边托腮道：“就算她说了对不起，我也不会让她走。”

　　我：“……”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个小丫头替我出头。”

　　我怒道：“我才不是小丫头！”

　　他“哦”了声，瞥了眼我的肚子，“好，大肚婆~”

　　我……

　　“够了！不要在我面前亲亲我我！”缪姬一脸血肉扭曲，愤怒看向水云川，“你将鬼魂之力转移，现在的你不过是一缕残魂，你真的要和我作对？就不怕我让你魂飞湮灭！”

　　水云川冷笑道：“你以秘术谋求不老容颜，逆天而为本就多种禁忌，现在你脱皮而出已经七天，血液都快流干了吧？论虚弱，只怕你比我更甚。”他唇边勾起抹邪气至极的笑，声音突然变得缥缈：“况且，谁告诉你，我只是一缕残魂的？难道你没发现，月光下我的影子吗？”

　　缪姬目光落在地面上，当看清那道修长的人影，她震惊的张开嘴，喉咙里发出扭曲作响的咯咯声。

　　“你……你复活了？怎么会……不可能！”

　　“白骨生肉，重生为人，修为尽在，缪姬，你没想到吧！”

　　刹那间，水云川浑身戾气爆发，不等对方反应过来，飞速朝她冲了过去。

　　“我再说一次，把我的东西还给我，我就让你死的痛快点，否则，我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缪姬完全没想到水云川会复活，更没想到他的法力竟然还在，几招之下就被打压下去，我直接看见一阵光芒乱蹿，就见缪姬身上不知被什么利器所伤，一条条血口冒出汩汩鲜血。

　　一想到那些血里融合了我的血，我感到心中一阵畅快，恨不得他再多来几下，干脆把她的血放干。

　　在我看来现在的场景很类似书中描述的收妖片段，圆月之下，衣诀翩翩的公子斩杀作恶多端的妖物，污血染白衣，却不掩其风华绝世。

　　本就虚弱的缪姬，终于抵挡不过连连后退，她几次想要逃走，然而水云川步步紧逼，怎肯让她轻易脱身。

　　或者说，他是在一点点的折磨她，我眼见他不时手起如刀落，缪姬身上就有一片血肉离体，血星四溅中一片焦糊味道，惨叫连连。

　　“我的东西在哪？”

　　“还不肯说吗？”

　　“看来……你是想尝尝炼魂术的滋味。”

　　水云川耐心用尽，眸冷如寒冰，他一步步走到缪姬面前，掌心出现一团蓝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