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老三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你是故意的是吧？”季二根对姜婉的举动换来自家孩子的嚎啕大哭感到不满。

　　他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皮肤被晒得黝黑，身子也壮，跟姜婉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凶，看起来很不好惹。

　　然而姜婉清楚他也就是长相看起来不好惹而已，季家的男人就属季二根最怕老婆。他开口讨伐姜婉，还是因为刚刚冯翠珍给他各种使眼色。

　　姜婉稀溜溜喝了一大碗汤，一脸的满足，挑挑眉毛看着季二根，无辜道：“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我头上的豁口你也看到了，你们不光要卖孩子，还把我推倒导致我撞破了头，最后竟然还不管我的死活把我丢到床上，任由我自生自灭。”

　　“还好我福大命大，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有点小感冒打个喷嚏罢了，你这都不能谅解？要不然咱们去老支书那儿评评理，看看这事究竟谁对谁错？”

　　姜婉说完话拿眼神瞟季老头，整个季家都是他说了算。

　　自己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是季家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有什么意见，她就把季家要卖孩子的事情捅出去。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姜婉还不想这么做。

　　现在她跟孩子都靠着季家，要是季家的日子不好过，那她也跟着遭殃。

　　“什么叫俺们推的你？那是你自己个儿不小心摔的？怎么能赖俺们？”冯翠珍见自己男人被姜婉怼的说不出话来，冲出来顶上。

　　“再说这俩野孩子，根本就不是咱们老季家的种！以前老三还活着也就罢了，他好歹往家里寄津贴，咱们家也就容下这俩野种。现在老三都没了，津贴也没了，你让咱家咋养这俩野种？”

　　“用你那几个工分？你那点工分连混你自己那口猪食都不够！”

　　冯翠珍双手叉腰，因为暂时得占上风而洋洋得意。

　　“野种”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大宝和妞妞，两个孩子的眼中暗淡了几分，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季家人时时刻刻的提醒着，他们不是季家的孩子……

　　他们的头低下去，妞妞豆子般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来，她怕娘担心。

　　大宝伸手拉住妹妹的手，抿着嘴不说话，眼中充满了对冯翠珍的敌意。

　　姜婉心扎般的疼，她腾地一下从长凳上站起来拿起碗将鱼汤泼到冯翠珍的脸上：“冯翠珍，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

　　“大宝和妞妞已经上了季家的户口，现在他们是我姜婉的孩子，你要是再敢张嘴闭嘴的叫他们‘野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啊——”冯翠珍被浇了一脸，虽然汤已经凉了，但油腻腻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

　　最重要的是，她简直不可置信，她竟然被平日里最好欺负的姜婉给教训了！

　　在冯翠珍地尖叫声中，姜婉继续说道：“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津贴的事情，三根每个月二百多块的津贴，全都被娘攥在手里。反正我嫁给三根一年零三个月，连津贴的影子都没见到过！”

　　“一个月二百五十块，一年零三个月就是三千七百五十块，这么多钱，都进了谁嘴里？反正我跟孩子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季老太脸上的褶子颤动了一下，她没想到姜婉竟然算的这么清楚。

　　没错，老三寄回来的钱都被她攥在手里，平时补贴补贴自己的几个儿女和娘家。

　　花的最多的还是女儿季月红，她在外头念书，花销大，娘家的几个弟弟不争气，也是靠她这个做姐姐的补贴过日子。

　　但季老太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自己儿子的津贴自己拿着怎么了？把他养大不就是为了让他孝敬自己？

　　把津贴补贴给娘家弟弟怎么了？那还是三根的舅舅呢？她作为姐姐，当然要管弟弟！

　　她不满姜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眼神有些毒：“老三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三根是俺儿子，津贴寄回来当然得归俺管着。你连个孩子都没给三根生出来，还好意思争三根的津贴？”

　　“你就看到每个月二百多块的津贴，你咋不算算家里养你这俩野孩子要多少钱？”

　　姜婉都快被气笑了，一个二个的就会拿她没孩子说事。可是据她所知，原主跟季青峰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再加上季青峰一年到头也就回来几天，他们两个甚至都没同过房！

　　她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要说大宝和妞妞花钱就更可笑了，他们两个孩子这么小又没在上学，吃的都是些粗粮，连精细点的白面都很少见。

　　季青峰还活着的时候还说的过去，季家人到底顾忌季青峰，不敢多苛待他们娘仨，现在季青峰没了，他们仨就是地里的小白菜！

　　“娘，你要这么说我就要跟你好好算算了，大宝跟妞妞才……”

　　这边姜婉正准备跟季老太理论，冯翠珍大叫一声：“季二根，你是个死人啊！你婆娘都被人欺负了，你还不过来帮忙！”

　　季二根打了个哆嗦，看了看自己爹闷头吃饭也不管事，冲过去对着姜婉挥拳头：“姜婉！你竟然敢当着爹娘的面这么欺负你二嫂，你这是要上天啊！俺，俺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大宝和妞妞见二伯要打娘，吓得一个抱住姜婉，一个拼命地推季二根的大腿，嚎啕大哭。

　　姜婉见孩子哭了，狠狠瞪了季二根一眼，蹲下去哄孩子。

　　大人乱叫，孩子大哭，场面乱糟糟的。

　　季老太还在因为姜婉跟她算季清风的津贴而絮絮叨叨，骂着姜婉：“就说你们这么资本主义家的大小姐都是狼心狗肺，要不然你爹怎么被批斗了呢。竟然还想跟俺抢俺儿子的津贴，俺还没跟你算账，俺家三根人都没了，你个臭婆娘还没给他留个种……”

　　“三根真是看错了人，要是听俺的话娶村子里地那几个，早不知道生了几个男娃了……”

　　季老头“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到桌上，怒道：“闹什么闹，闹什么闹！还吃不吃饭了！”

　　除了姜婉，其余几个都被吓得不轻，季老头在家里可是说一不二的。

　　他们缩缩脖子，继续捧着碗去吃饭了。

　　只有姜婉没有顾忌，学着季老头把筷子一拍：“吃什么吃！倒胃口！”

　　一手抱着妞妞一手牵着大宝，娘仨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