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说娘还能醒来吗?娘都睡了两天了,嫲嫲说娘肯定死了,娘真的死了吗?”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娃说着。
“别胡说!娘肯定会没事的!”另一个男娃的声音响起,语气坚定。
女娃看着床上双目紧闭,头上顶着豁口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的女人,一把抱住男娃的胳膊:“哥,俺害怕!”
害怕娘真的死了,也害怕嫲嫲下次还要卖他们。
姜婉脑子里乱糟糟的,跟煮了锅浆糊似的。她头一次看到这两个孩子时是昨天,自己也跟现在一样躺在这个破破烂烂的木板床上,旁边是两个嚎啕大哭的孩子。
她以为是梦境,所以两眼一闭又睡了。
自己之前明明是在奶奶的葬礼上,看着那些平日里对奶奶从不过问的叔叔们因为遗产的事情大打出手。
她怕殃及池鱼,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看热闹,可还是被飞来的酒瓶打破了头。
她以为自己会进医院,没想到睁眼就到了这里。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让再次醒来的林晚认了命,她不得不接受现实,自己这是穿越了,还成了两个孩子的娘。
属于原主的记忆已经被她消化的差不多了,她得知自己的身份原本是被下放的知青,后来嫁了人,她男人是村子里老季家的老三,是个军人。
半年前部队送来消息,说她的男人季青峰出任务时牺牲了,她就这样成了寡妇。
原主的家庭成分有问题,之前季青峰还活着的时候每个月都会寄津贴回来补贴家用,她的日子称不上好过但也还过得去。
但是如今季青峰一死,老季家可就没她和俩孩子地容身之地了。
姜婉心中暗暗想着,头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耳边孩子的哭声如同魔音灌耳,她叹口气只得睁开了眼睛:“别哭了别哭了,你们娘我还活着呢,阎王爷他不收我!”
她的声音仿佛被施了魔法,孩子听到之后立马止住了哭声,瞪大眼睛盯着她,脸上露出欣喜。
“娘!你醒了!”男娃高兴地跳起来,“真是太好了,娘,俺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娘——你睡了好久好久,妞妞好害怕……”叫妞妞的女娃走到她身边,小脑袋贴着她的胸口蹭蹭,像只小猫咪,“不过妞妞也知道,娘肯定会没事的!”
姜婉对这亲密的接触有些不适应,往后瑟缩了一下,却避无可避。听着妞妞的话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刚刚你好像以为我死了啊?
这会儿又说我肯定没事啦?
心里虽然在吐槽,但为了安抚这两个小可怜,姜婉还是努力露出个温柔的笑容,伸手摸摸妞妞的小脑袋:“真乖,那我们现在把眼泪擦擦好不好?”
“嗯!”两个孩子点点头,乖巧地用衣袖擦掉脸上湿漉漉的泪,……连同鼻涕。
姜婉这才注意到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看了,打遍了补丁且不说,上面还沾着黄泥鼻涕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
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脏兮兮的像两只小花猫,妞妞的头发已经几天没梳洗了,乱糟糟的像个鸟窝。
姜婉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盖着块破破烂烂的薄棉被,房子是土房子,家徒四壁,简陋不堪,除了一张床跟一张桌子凳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姜婉张张嘴,欲言又止。
她记得季青峰一个月可是有二百多块的津贴啊,一毛不少的全都寄回了家,她跟孩子怎么过的是这种日子?
老季家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想想也是,他们要真有点良心,也不会做出卖孩子的事情。当初季青峰把两个孩子带回家的时候,说的明明白白,他们的爹是他的救命恩人,老季家一定要对孩子们好。
现在季青峰一死,他们转眼就要把救命恩人的孩子给卖了。
呸!丧良心!
姜婉摸摸头上的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她记得自己头上的这伤就是跟季家人抢孩子,不让他们卖的时候被人推倒,这才磕破的。
如今都过去两天了,她的伤口都没有包扎过,估计昏倒之后就被丢到床上了,没人管他们娘几个的死活。
不行,她得跟老季家的人掰扯掰扯,他们凭啥这么欺负他们娘仨!
原主软弱好欺,她姜婉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身体跟老化了的机器似的,全身酸痛连翻身下床都感到困难。
两个孩子见了赶紧过来帮忙:“娘,俺们扶你下床!”
在他们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姜婉顺利下了木板床,慈爱地摸摸他们俩的小脑袋,一手一个的抓起他们的小手,说道:“走,妈……额,娘带你们去找你们嫲嫲理论去,卖孩子?真亏他们想的出来!”
她还是不太习惯七十年代的乡下,管妈妈叫娘的称呼。
可是刚走出一步,大宝就大叫一声:“啊!疼,娘,俺的胳膊好疼!”
这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吓得姜婉赶紧松开了大宝的手,紧张的过去询问:“怎么了?怎么了?哪只胳膊疼?快跟娘说说。”
大宝右手指着左手,眼角还淌着泪:“刚刚娘拉着的手疼,疼了两天了,动不了……”
妞妞才三岁,一听到哥哥哭也跟着哭起来,一抽一抽的看起来特别可怜:“呜呜呜……娘,俺跟哥哥……都,都好久没吃饭饭了,嫲嫲说要饿死俺们……”
“她说俺们是别人家的野种,不,不是老季家的孩子……娘,妞妞不是野种,妞妞就是娘的宝宝……”
姜婉正在帮大宝查看胳膊的手臂顿了顿,她的心里针扎似的疼。
这季家人做的是人事,说的是人话吗?他们还是孩子啊!最大的大宝今年也才刚满五岁而已!
忍着怒气帮大宝检查好胳膊之后,姜婉彻底忍不了了,因为大宝的胳膊脱臼了!一个五岁的孩子,胳膊脱臼了都没人管,就这么被饿了两天!
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顶点,姜婉一手抱起还在抽泣的妞妞,一手拉住大宝没受伤的手,咬着牙说道:“乖宝宝别哭,娘这就去找你们嫲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