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一九章 光芒

　　其实赵氏开口叫赵芸和齐幽兰过来，也是老太君示意的。老太君不得不说是人老成精，她们一行人只比静安公主三人晚上几步，远远的就看见三个女孩儿一起走来竟是各有千秋，这让她发现自己先前竟是有些眼拙。

　　怎么说呢？静安公主是什么身份？众所周知，她可是皇家唯一的公主而且是极受皇帝宠爱的公主，走出来仪态端庄光彩照人不说，哪家的夫人和小姐见了她不巴结着点。

　　赵芸作为赵家的女儿，教养极好，和公主关系很不错，两人一同行走已是寻常事，但齐幽兰可还是第一回。

　　可看她与公主一道走来，虽然身量不足，却不仅毫无紧张畏缩之感，还自有一段不卑不亢的从容姿态，以静安公主的美貌和高贵，竟也没能摭住齐幽兰的那份清纯秀丽，她顾盼之间甚至流露出了几分傲然风骨，这绝对是不寻常的。

　　这是老太君隔着一段距离一眼看出来的令她惊讶的地方。但等真正叫到近前，发现齐幽兰又低垂了头，好象方才闪现出的那一抹光芒只是她的错觉。

　　来中庭的路上齐幽兰心里一直有些矛盾。她在思量着，在人多的场合，到底是应该高调行事，还是继续低调做人别引人注目才好。

　　和公主一道来到宴厅，看着众人那种巴结讨好的目光，她心里觉得人之趋炎附势哪里都是一样的，不由得便挺直了腰板，表情不免带了几分自身的冷傲出来。

　　但随即又觉得她现在还根本没有实力展露这种傲气，竹院里出的状况，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呢，没有自保的把握前恐怕还是低调些更好因此迅速收敛了光芒。

　　也就是老太君目光敏锐才发现了她那一刻的不同，旁的人也许也有人看出点什么，但因为没有比较，可能觉得相府的大小姐本就如此，也就没像老太君一样产生疑惑罢了。

　　“慧儿，方才和静安公主一道来的那位就是齐府的大小姐么？”左将军夫人轻声问起自己的爱女。

　　“应该是的，我也没怎么注意她，娘亲难道喜欢她么，听说她身体不大好，又没有习过武可不适合我们家……”左英慧一向不大看得起这种娇娇弱弱的女孩子。

　　左夫人微微摇头：“你知道什么，我看这丫头倒是不错的，就是小了点。”

　　“左夫人觉得齐府的小姐不错？”旁边耳尖的尚书夫人听见了，马上加入了讨论。像这等宴会，既邀了女眷们参加，议一议各家闺阁女儿亦是无妨的。

　　“我是觉得这丫头自小就没了父母也怪可怜的。”左夫人避重就轻地道。

　　尚书夫人一脸不屑地道：“可不是，看齐家那几位的打扮，堂堂的长房嫡长女竟是连二房的庶女都不如，想想也知道过得是什么日子。”

　　秦尚书和齐相都是文臣一向政见不合，左夫人心知肚明，才不肯跟秦夫人一道说齐府的不是，只微微笑了笑。

　　秦夫人见她不接腔也无可奈何，只得转头去和另一位夫人说话。

　　“王夫人，你家公子有十五了吧？”

　　“是啊，年底就满十五了。”王夫人微胖，乃是大学士的夫人，也是文臣府第。

　　“今日来了这许多小姐，王夫人可有中意的？”秦夫人又问，她自己只有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嫁了三皇子做侧妃，儿子年前也刚娶了一妻一妾，暂时这些儿女亲事之类的算是没她家什么事了。

　　虽然没她家什么事，但已婚妇人总爱操心这档子事却是杜绝不了的。

　　王夫人看起来是个敦厚之人，腼腆笑道：“我家诚儿还小，他爹希望他能先读好书，说亲的事还要晚两年才议。”

　　其实王夫人也想早些给儿子定下一门亲事，无奈自己丈夫不赞成，她也没有办法。

　　“书自然是要读的，但这说亲也不可耽搁了，晚了好姑娘可都被人挑走了。几位皇子可都到了娶妻的年龄了呢。”

　　“是啊，是啊！”王夫人附和点头并不表达自己的意见。

　　秦夫人见她木头木脑十分无趣，只得继续找左夫人说话：“左小姐也是大姑娘了，应该说亲了吧，依我看，二皇子和赵小将军可都不错，不知左夫人中意哪一位呢？”

　　左英慧很是厌烦这种碎嘴的女人，但谈到亲事，这里也没有她这小辈插言的份，只能将头撇去一旁装没听见。

　　左夫人圆滑道：“我家的丫头自幼习武野惯了，比不得真正的大家千金，实不敢攀什么高枝，过两年找个中等殷实人家也就成了。”

　　左英慧的武艺在燕京女子学堂里可算是数一数二的，眼界早不是一般的高，虽然赵擎和二皇子也很不错，但她自己心里却有个梦，一个可以行走江湖，遇上一位隐世高手的梦。

　　这话她可不敢跟自己的母亲讲，就连闺中密友也是不说的。但她看不上燕京城里这些个权贵子弟却是明明白白表现出来众人皆知的。

　　齐幽兰既决定低调，便扮成沉默寡言胆小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过了一会儿渐渐觉得这寿宴实在无趣，虽然各种好吃的上了一盘又一盘，以她现在尚未撑大的胃也吃不了多少，几块肉和一些蔬果下去基本就饱了。

　　更要命的是，这寿宴上的菜肴虽然丰盛之极，味道却是极其一般，除了咸、甜二味之外好象就没有其他味道了。

　　在相府这段日子吃得就很糟糕，害她以为是自己被相府慢怠、虐待的原因。今日一吃这豪华寿宴才发觉原来这里的菜肴本来就不怎么地，味道平平无奇也就罢了，整桌菜里根本见不到她以往最爱的辣椒，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是这个世界没有辣椒还是没被人发现可以食用呢？在前世，辣椒虽然是六千多年前就有了，但真正广泛被人类食用也不过五百来年。

　　无论如何，她希望这异世能有辣椒这种植物存在，不然这缺憾可就有点大了。

　　齐幽兰默默吃了些东西，刻意发着呆想自己的心事，整个人看起来就显得十分呆板。赵芸虽然也信奉食而不言的教条，但她吃相优雅，偶尔冲其他人微微笑上一笑又或是看一看戏台上的歌舞，显得既有教养也不死板生硬。

　　老太君对赵芸还是很满意的，不然也不会叫她同桌。虽然赵芸亦是庶女，但赵府毕竟没有嫡女，偏心也无从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