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局

　　“你很聪明，看出了他不敢杀你。”

　　苏舜禹问：“你很危险，但是我不知道你到底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是苏枫的儿子。”

　　苏舜禹说：“那又如何？你想用我的命来威胁他吗？我觉得他不会受你们威胁的。”

　　“可惜你说了不算，看来你是真的怕死啊，想让我放了你吗？”

　　苏舜禹说：“我觉得你不会放了我。”

　　“所以呢？你想怎么办？”

　　“你叫什么名字？”

　　“陆朴。”

　　“我记住了。”

　　“怎么？”

　　苏舜禹咬着牙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朴把身后的大铁锤取下来，慢慢靠近苏舜禹。

　　苏舜禹盯着他看，什么话也没说。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没有，说了也没用，还不如不说，也许一切都是天命吧。”

　　陆朴的铁锤已经放到苏舜禹的头上了，只需要往下一砸，他就会立即死去。

　　苏舜禹看着大铁锤放在他的头顶，闭上了眼，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息，二息，三十息，六十息。

　　大铁锤一直没有落下，苏舜禹睁开眼，看着陆朴问：“怎么还不下手，难道你也害怕了吗？”

　　城墙上传来一个声音：“他现在动不了了。”

　　“谁？是谁在说话？”

　　“苏枫，你的父亲。”

　　听见这六个字之后，苏舜禹抬头看了看上边，但是只看见了一个影子，一个长长的影子。

　　苏舜禹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

　　“小子，站起来吧，走进来，没有人敢伤害你。”

　　苏枫站在城墙上，手里拿着一把剑，看着远方。

　　苏舜禹慢慢站起来，绕过陆扑，望城门的方向走去，官兵围着他，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径直地往前走，一步也没有犹豫，因为他的父亲正在城墙上看着他。

　　王睿的手心一直在出汗，他没想到苏枫真的出现了，而且看起来没有受伤。

　　他现在是真的不敢动苏舜禹了，围住他的官兵在他走过去的时候也只敢后退，不敢杀死他。

　　苏舜禹走到正对着城门的地方，终于看清楚了他父亲的样子，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胡子短短的，一身黑衣，面无表情。

　　“苏枫，你竟然违反修仙者条例，在洛京之外出手！”一个人飞到城门上大喊。

　　“聒噪！”苏枫的剑瞬间出鞘，天上那个人直接被击落在地上，落在了苏舜禹的面前。

　　“苏枫，你还敢对刑殿出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苏枫平静地说：“我就在这，有本事你来杀我。”

　　“你……”

　　苏舜禹接着往前走，踩在了那个人的身上，然后狠狠一踩，那个人吃痛一叫，狠狠蹬着他。

　　距离城门还有十步的距离，苏舜禹马上就要走进洛京城了，他的心中百感交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面对他的父亲苏枫。

　　时间变得异常慢，每走出去一步都是煎熬。

　　等到他走进城门之后，他终于要面对他的父亲了。

　　两个人都挺直身子，苏舜禹比他父亲要低一点，两个人对视了几息。

　　苏舜禹率先开口：“父亲。”

　　苏枫点点头说：“跟我来吧。”

　　苏舜禹问：“去哪？”

　　“回家。”

　　“回家？我还有家吗？爷爷已经死了，你知道吗？”

　　苏枫淡淡道：“我知道。”

　　“苏府也不复存在了。”

　　“嗯，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苏枫平静地问：“你在怪我吗？”

　　“你明明很强，如果你出手，那么许多事就会改变，也许爷爷就不会死……”

　　“你觉得我应该出手吗？”

　　“你当然应该，爷爷是你的父亲，你为什么这么冷漠！”

　　苏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你不要来救我。”

　　“我很一直恨你，哪怕今天是你救了我。”

　　苏枫点点头说：“我其实也不想救你，但是你母亲非要我来。”

　　“我母亲在哪？我要去见她。”

　　“你现在去不了那个地方。”

　　苏舜禹握紧拳头说：“上汉关吗？我早晚会过去的。”

　　“只要你有本事，想去哪里都可以。”

　　苏舜禹不想和他的父亲说话了，他觉得他的父亲根本不是人，什么情感都没有，一点也不在意他。

　　跟着苏枫左拐右拐，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一处别院前。

　　“老爷，你来了，这位就是公子吧。”

　　“公子，随我一起来吧，洗洗澡换身衣服。”

　　“不必了，我这样就很好。”

　　“随他吧，你带着他去休息休息。”

　　苏枫自顾自离开了，也不管苏舜禹了。

　　“公子，随我一起来吧。”

　　“你是他的管家吗？”

　　“你叫我谷伯就可以了，老爷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可能只是这几天心情不好而已，你不要和老爷计较。”

　　苏舜禹问：“发生了什么？”

　　谷伯说：“你先随我一起进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苏舜禹跟着谷伯去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来到了给他准备的小院里。

　　“你父亲也很不容易，为了救你又得罪了许多人，前天他还和元殿长老打了一架，受了一些伤。”

　　苏舜禹淡淡道：“你不要一直为他说好话，无论怎样，他都是我的父亲。”

　　“等你再大一些你就明白老爷的苦心了，你这些年能够在金陵平安长大，老爷和夫人没少花心思。”

　　“母亲她为什么不回来？”

　　“你母亲的地位比较特殊，不能轻易离开上汉关，你父亲也是前些日子才赶回来的。”

　　“他为什么不去金陵找我们，如果他去了，肯定可以救下爷爷的。”

　　“修仙者是不能轻易出洛京的，而且就算老爷去了，也未必就能抵挡住万人铁骑。”

　　“修仙者为什么不能出洛京？他出来了又会怎么样？”

　　“修仙者条例规定，一旦修仙者离开洛京，轻则发配幽冥之地，重则直接处死，这也是为了保护世间的普通人，修仙者的力量是巨大的，一旦他们作恶，后果就会不堪设想，你父亲申请想要出去，但是被否定了。”

　　苏舜禹冷冷道：“所有是有人从中作梗？”

　　“也不算是吧，成为修仙者之后就意味着和世间断绝了大部分关系，哪怕是亲情，也不能沾染太多。”

　　“可是他和母亲……”

　　“修仙者这条路是孤独的，如果没有道侣，那该有难熬，你明白了吗？”

　　苏舜禹低下头说：“我明白了，可是我不想明白，我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那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长生不死？为了追求力量？亦或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如果自己能够长生，身边所有的人都死了，那样真的值得吗？”

　　谷老叹气道：“值不值得，只有走过才知道，公子你迟早也会成为修仙者的。”

　　“我不想成为修仙者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还不如快快乐乐度过这几十年算了。”

　　苏枫的声音突然传来：“你觉得你有选择吗？”

　　他的声音不威自怒，如雷声一般响亮。

　　“我为什么没有选择？”

　　“因为你必须要把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上。”

　　“成为修仙者就可以了？你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吗？你连离开洛京都做不到……”

　　啪的一声，苏枫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不过并没有太用力。

　　苏舜禹的右脸变得通红，怒气冲冲地看着苏枫。

　　“你没有选择，就像我当初一样。”

　　撂下这句话，苏枫就离开了。

　　“公子，你别放在心上，老爷他……”

　　“我知道，他并没有用力，”苏舜禹接着喃喃自语，“他很失望吧，可是我也不想这样啊。”

　　“老爷当时面临的情况可比你复杂多了，他也是在十六岁觉醒了天赋，不过他顶住了压力，苏家这才延续了这几十年，但是现在想要扳到老爷的人太多了，他们利用这次契机，用你做筹码，把老爷逼到了绝路上。”

　　“所以破局的人是我？”

　　“没错，只有你成为修仙者，展现出你的天赋，被万重山里的宗门看中，才能保全你自己，老爷也能轻松许多。”

　　苏舜禹仔细思考谷老的话，他发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回想这一路上发生的事，他觉得一切似乎都被安排好了一样，不过柳博文和司马微微这两件事应该是意外，是变数。

　　他一直都处在争端的中心，却没有发现这件事，现在被点醒之后才终于明白过来，他能够活到现在一部分是因为运气，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父亲。

　　为了扳倒他的父亲，那些人真的是费尽心机。

　　“公子，你好好休息吧，一路上肯定受了很多委屈，在家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我先离开了。”

　　苏舜禹也有些乏了，就进屋躺到床上睡了下去，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苏枫和谷老站在外边。

　　苏枫说：“你今天话有些多。”

　　“我如果不说，公子就会误会你一辈子。”

　　“那又怎样？”

　　“你虽然不在乎，可是小姐在乎啊。”

　　“小钰，还真有些想她了呢，如果她在这里，应该会处理地比我好吧。”苏枫提到谷钰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容。

　　母亲，我终于见到你了，苏舜禹在梦里梦见了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