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中“吐真言”?

　　“既然少主都知道了，那老朽就不用多说了吧？时间也不早了，少主早些歇息着吧。”那瘸腿儿老头儿不敢再多言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静卿做了二十年的孤儿，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晓了自己的爹娘究竟是何人，但又搞出来了个同母异父的亲弟弟，而且跟他年纪相仿，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静卿自己心里明白，虽然知道了这悟白公子的真实来历，确定了他是与自己同母异父的亲兄弟，但他还是不死心，想要继续刨根问底，就是想要知道从这件事情上来讲，他的娘亲究竟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是说这件事情另有隐情，只是他还不知道罢了。

　　“别啊二爷！这事情的来来往往你还没有给我讲清楚呐，你先别着急回去，今天咱们爷俩就把这件事好好的弄清楚，也省得以后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对吧？”好吧，无论怎么听这番话，都觉得静卿说得有几分道理，瘸腿儿老头儿也不好推脱，只得继续说了下去。

　　“少主有所不知，你娘亲在武林之中，可是出了名的美女坯子。五大教派之中，唯有咱们木犀教属木，善阴而居，生得的女孩子家尽是美人儿。想当年，每天由各地前来跟你祖父商议你娘亲事的使节可大有人在。”静卿没有反驳，他的内心是认可这件事情的：今年他都已经二十岁了，想必他的娘亲年纪也不小了。虽然她戴着面纱，但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阴柔之美。这事儿倒也不奇怪，能迷倒一个少林传人的女孩子家，一定不会是凡人。

　　“然后呢？不会是那淬天派的掌门看上我娘了吧？”静卿大吃一惊，连忙问道。

　　“唉，少主猜的没错，确实是这样。”瘸腿儿老头儿低下头来，时不时地眯着眼睛瞥一眼静卿。

　　“可是当时我娘已经生我了啊！那不是还有我呢？难道那人看不到吗？”静卿的情绪稍稍有些激动，语调也提高了几度。

　　“唉，少主息怒！事情已经发生了，若是再去纠结它们为何发生，其实是自寻苦恼，为何不放下执念，活得快意潇洒呢？”老头儿说得的确也有几分道理，但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恐怕谁都接受不了！

　　“二爷您继续说下去便是了，我就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说了我不会对谁怎么样，您尽管放心说下去就是了！”静卿已经快要沉不住气了，此刻的他还在尽力抑制。

　　“行行行！老朽接着说，少主您且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让你讲你就快讲，别磨磨唧唧的，听你说个话真费劲！”

　　静卿终究还是对着瘸腿儿老头儿发火了，老头儿自知如果还不快讲，这事儿就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年芷诺带着错过下来的教内子弟前去投奔淬天派，武林之中谁人都知那淬天派属火，全派上下做起事来雷厉风行，行事为人轰轰烈烈，武林之中没有树敌，也没人前去招惹，日子倒是过得安安稳稳，自在惬意。芷诺前去，说明来意之后，那淬天派的老掌门倒也爽快，便准许木犀教存活的子弟留下，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你娘嫁给他，做他的夫人。”

　　“这算是什么条件？我娘她是为了救你们，那贼人提出这样的条件，你们也应允了？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娘被人折磨吗？”静卿突然发觉眼前的这个瘸腿儿老头儿并不是个什么善茬儿，反倒像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魔鬼。

　　“少主且息怒，事情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老朽知道芷诺是为了救这么多的木犀兄弟，我们众人当时也极力反对，都说宁愿与那玄山败类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让芷诺家主在这儿受人羞辱！”那瘸腿儿老头儿听完静卿的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静卿这小子不知情不说，让给他讲，他还听着听着就怒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讲理的人，而且这么不讲理的人怎么就成了自己的少主家！

　　静卿不语，生气归生气，但若是真的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还是要靠人家瘸腿儿老头儿，如果他不说，这一桩桩的事情发生得既突然又神奇，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仅仅靠自己的揣测怎么能够知晓呢？

　　“说实话，当时芷诺也犹豫了，虽然她生了你，但毕竟她还是一个孩子家，更何况她的心里还住着你爹。刚跟你爹有了属于他们俩人的孩子，怎么能够答应嫁给别的男人呢？但事不遂愿，虽然你娘她不想这么做，但是事实现状逼着她必须要这么做！当时她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一个人，更是身后众多的木犀子弟！许多时候，一个人做出的选择并不是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在很多情况下，一个人做出的抉择是有悖于自己内心的，但是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如果人人能够做到事事都顺心，但就不必有眼泪这种东西的存在了。”

　　“您说的是有道理，但是然后呢？二爷您别停下，一直说下去！”静卿这会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结局，但就是心中还有执念，就是想要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芷诺也不是一般人，虎父无犬子嘛，虽说这芷诺是个姑娘，但是也是一个巾帼英雄！她犹豫再三，转身看看身后的木犀子弟，最终还是答应了那淬天派老掌门的要求。不过，她也提出了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要带着你去与你爹见上一面，而且要在所有的木犀弟子都被安顿好了之后，才能嫁给那淬天派的老掌门。”

　　瘸腿儿的老头儿顿了会儿，见静卿绷着脸，没有说一句话，自己又默默地说了起来。

　　“你娘跟那老掌门谈妥了条件，当晚就在淬天派的府上大摆筵席，以庆祝两家交好。说实话，木犀教内的子弟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在那个时候，他们淬天派府上的人摆置了美酒佳肴，准备好好招待一下咱们的人，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是芷诺的付出，他们淬天派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好心，甚至还会直接把木犀弟子交到那玄山败类的手中！于是那天的宴席，咱们木犀子弟脸上没有一个挂着笑容的。”

　　是啊，是谁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换来了这顿代表着安定生活的宴席，人人都清楚，怎么可能会笑口颜开呢？

　　“少主你不知道，那淬天派的老掌门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喜欢喝酒，只要喝起来就不要命的那种。恰逢那晚他虎逼抱佳人归，人也高兴，便嚷嚷着要出来给咱们木犀子弟们敬酒。走到芷诺的面前，便上前伸手去摸芷诺的脸，你当时还在你娘怀中，老朽见状便上前想要把那人推开，谁料那人发了酒疯，对着老朽就是一顿打，你娘看到后连忙上前劝说。”

　　“那酒疯子见你娘的手伸了过来，便一把将你娘拽到了他的怀里，当时我记得特别清楚，你在你娘怀中啼哭不已，你娘慌慌张张地将你塞到了老朽的怀里。那人叫嚷着要同你娘洞房，你娘笑着推搡着，那人几次想把脸往你娘的脸上蹭，但你娘频频后退，他一次也没有得逞。最后，所有木犀子弟最为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那酒疯子一把抱起你娘，就往屋里跑去，咱们木犀子弟怎能容他这般放肆？然后就齐刷刷地拍案而起！谁知那淬天派的人也如同豺狼虎豹一般，只顾得护着他们的掌门，不在乎他做的对或者错。咱们有一个兄弟实在忍不住了，便冲上前去，不料被桌旁的一人，直接用刀捅死了！一时间，整个庭院里都沸腾了，双方缠打在一起，但奈何这是在人家淬天派的地盘儿，人家本来人数上就占优势，咱们又是饿了好几天，所以压根儿就没人能靠近那屋子……”

　　那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大概所有人都知道。静卿哭了，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的娘亲居然经历了这么多，为了这洞中的人居然牺牲了这么多！

　　“不知过了多久，双方还在酣战的时候，你娘从屋里出来了，不过她戴着个面纱，不顾庭院里缠打在一起的众人，独自安安静静地像丢了魂儿似的走向宴席的座位。众人见状，纷纷停下了拳脚。而后你娘看了看老朽，走到老朽的跟前儿，伸手轻轻地从老朽怀中接走了你。她当时神色黯淡，眼睛深处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好像从老朽的怀中抱走你就只是一个动作一般，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老朽太了解芷诺这个孩子了，她一定是在屋里受了屈辱，觉得自己有悖于内心，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所以才戴着个面纱，她这么做，是为了忍辱负重，在完成光复木犀教的大任之前，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脸庞。这孩子是在跟自己心头的执念过不去，这事儿在她心里已经成了心结了……”瘸腿儿老头儿说得也差不多了，静卿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着，生怕漏掉了一丁点儿的细节。

　　“那我娘去见我爹，是要把我给送过去吗？”静卿忽地想到了一个事情，随口就问。

　　“少主，这个事情老朽就这么多不太清楚了，不过老朽记得，当时你娘的确是戴着你去见的你爹，那一天你娘还特别的高兴，老朽印象深刻，因为许久都没有见到你娘那么高兴过了。但是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回来了，那个时候老朽见你没有随你娘一起回来，老朽还特意问了一句，你娘说送你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了。”

　　“去一个你该去的地方”？静卿对这句话应该是很熟悉的，因为他爹让他去寻找那瘸腿儿老头儿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如果没做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静卿爹娘之间的一种暗号，而且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知晓且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暗号。

　　“后来呢二爷？然后又发生了什么？”静卿总觉得还有点儿什么事情没有讲完，但又确实说不上来还有什么，只能胡乱这么一说，看看能不能套出来点儿什么东西。

　　“别的真没什么事情了少主，就你娘送你回来的那天饭后，你娘递给老朽一张纸条，老朽展开一来，发现那像是一个任务，就是让在少林寺后涯的湖旁等一位拿着绣有你爹娘名字手绢的少年，然后让老朽把他带到届时木犀教的住所来，老朽还刻意地看了看落款，上边署名是问胤，那是你爹的名字。老朽得信儿以后，不敢怠慢，从此便只身一人在少林寺后涯的湖边等候，这不终于盼来了少主你。”那瘸腿儿的老头儿这会儿倒是十分惬意，或许是想着终于可以歇歇嘴了，这都折腾了大半夜了，静卿这孩子真是的，还不让人睡觉。

　　静卿听到这里方才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脑海中忽地显现出面纱遮面的那位女主人的形象，又忽地浮现出少林寺密室水牢中那披头散发的男人的形象，两者不断交叉浮现，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静卿不愿意再接着想下去了，这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远地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一时不能接受，只想装作这一切他都不曾听闻。

　　但这仅仅是离开少林寺的第一晚，不用想太多，这一晚注定是足以让人神经错乱的一晚，但离开少林寺的日子才刚刚开始，或许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数不尽的这样的夜晚……

　　“二爷！您说悟白是当今淬天派的掌门，那老掌门去哪儿了？是死了吗？为什么这么早就死了？”静卿推了推已经睡着了的瘸腿儿老头儿。

　　“嗯……少主你说什么？喔，他早死了，老朽亲自动的手！”瘸腿儿老头儿半睡半醒地冒了一句，让静卿震惊不已。

　　这是在说梦话？还是在睡梦之中无暇作假，而后吐出的真言？

　　不管怎么说，那人就该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