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煤油灯

　　“苏芯你干什么？人都被你打死了，你还要泼她脏水，你什么意思？大牙，我的大牙，你睁开眼睛看看，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向死去的父母交代啊？”陈老九的媳妇又哭又喊。

　　陈老九夫妻都已经四十来岁了，一直没有孩子。

　　所谓长哥当父，长嫂当母，陈老九媳妇就把弟弟陈大牙和妹妹陈翠花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带，很疼陈大牙和陈翠花。

　　此时见陈大牙被苏芯打死，她非常伤心。

　　“我干什么？我是要把陈大牙救活，我没打死他，只是把他打晕了。”苏芯把盆放在旁边，对陈老九媳妇说。

　　苏芯刚说完话，陈大牙就幽幽地醒了过来。

　　陈老九媳妇悲喜交加，眼泪一下不听话地流出来，边哭边说：“大牙，你没死，太好了，我的大牙没死。苏芯，你怎么这样下得了手？要是大牙醒不过来，我让你陪葬！”

　　见自己大嫂和苏芯在吵架，陈大牙一脸懵逼，偷偷看了苏芯一眼，目光躲闪。

　　这一棒，是把陈大牙打怕了，此时见苏芯看着他，他都担心苏芯还要来打他：“苏芯，我不要你做我婆娘了，你别打我，我投降，我……我不惹你了……我疼……”

　　陈大牙忙举起双手。

　　有些人，只需一次，就可以把他教训得乖乖的。

　　比如现在的陈大牙，被苏芯一棍子就打怕了。

　　见到苏芯，他内心就有阴影。

　　“苏芯，我家大牙不就喜欢你怎么了？你不同意做他婆娘你好好说，把他往死里打，像话吗？走大牙，我们回家，过段时间嫂子给你找个比苏芯漂亮的，苏芯太凶了，不适合做你婆娘。”陈老九媳妇把陈大牙拉起来，狠狠地愣了苏芯一眼，也不管还有两桶水放在路上，扶着陈大牙慢慢走回去了。

　　刘云飞摸摸自己的肩膀，笑着对苏芯说：“苏芯，你这些东西先放我家去吧。卫生室不能住了，这段时间，你也去我家住。哎哟，我这肩膀。”

　　看着刘云飞痛苦的样子，苏芯忙走到刘云飞身边，关心地问：“云飞哥，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刘云飞搂开肩膀上的衣服，苏芯看见刚才被陈大牙扁担打到的地方紫了一大块。

　　“云飞哥，走吧，先回去，我给你上药，你看，都紫了，陈大牙这私儿，竟然下这么重的手。”苏芯从搬出来的那些东西中找了个急救箱，推着刘云飞的背向刘云飞家走去。

　　回到家里，苏芯给刘云飞上了药，刘爱国和刘云飞一起把苏芯卫生室的药全部搬到刘云飞家里。

　　虽然刘云飞家屋子里全是水，药搬进来后只能暂时放在凳子和桌子上；但如果不把药搬进屋里，再被雨淋坏了就没法用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月亮还没出来，虽然漫天密密麻麻的星星，但整个宇宙还是黑漆漆一片。

　　虽然是公历7月15日，但这一年润六月，今天是农历前六月二十，月亮要深夜才能出来。

　　大高原的天气就这样，下午才下了一场暴雨，现在天空又没有云彩了，变化真快。

　　点上一盏煤油灯，在煤油灯下吃过晚饭，刘云飞听到屋外陈翠花的声音：“苏芯，你出来一下。”

　　在这个没有电的小山村，煤油灯是人们晚上照明的工具。

　　在皮匠弯村，每家都会自己做煤油灯。

　　他们是用一个墨水瓶装上煤油，用棉花扭成灯芯，用牙膏皮把灯芯裹住，再弄一块牙膏皮从中间抠个洞，平放在墨水瓶上，把用牙膏皮裹着的灯芯穿过平放在墨水瓶上的牙膏皮，一头放在墨水瓶外，一头放在墨水瓶里蘸着煤油，点燃墨水瓶外的灯芯，就可以照明。

　　如果时间长了，上面的灯芯烧缩进去之后，就用针尖挑一下，灯就会更亮。

　　当然，集市上有专门的煤油灯买，比自己做的这个精致得多，但也只能照明。

　　苏芯从屋子里伸出头，见陈翠花提着一盏大马灯站在刘云飞家门口，她皱了皱眉头问：“陈翠花，怎么了？”

　　陈翠花提着的这种马灯，也是照明用的。

　　在皮匠弯这样的小山村，可没有多少人家有这种马灯。

　　虽然马灯很亮，但一方面不好买到，另一方面，主要还是费油，一般老百姓可用不起。

　　整个村子里，只有村长陈老九家和刘云飞的娃娃亲张春花家分别有一盏。

　　因此，村里哪家有什么大事小事，都是借他们两家的马灯来用。

　　“苏芯，快和我一起去看看我二哥吧，她有点发烧，刚才你们打架的时候把他弄伤了，伤口在发炎，我摸他头好像很烫！”陈翠花有些急。

　　“好吧，我和你去看看。云飞哥，请你把我药箱拿过来一下。”苏芯对着隔壁房间喊道。

　　此时，刘云飞早早地端着一盏煤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

　　听到苏芯喊，他“哦”了一声，穿上拖鞋，走到堂屋里，从神龛上把苏芯的急救箱拿过来，递给苏芯，又回到房间里。

　　苏芯背着药箱，和陈翠花一起来到她家。

　　虽然刚才和陈大牙打了一架，但苏芯在皮匠弯村的职责就是治病救人，听说陈大牙发烧，苏芯肯定要帮他治。

　　走进陈老九家，一股浓浓的粪水味充斥着苏芯的鼻孔，她忙捂住鼻子。

　　苏芯见陈老九家的屋子里到处都是粪水，奇臭无比。

　　就算苏芯脚上穿着的是一双拖鞋，此时，她也觉得难以下脚。

　　一不小心，苏芯差点摔倒在粪水里。

　　这么多粪水在家里，陈老九家要什么时候才收拾干净啊！

　　也难怪陈老九媳妇要和刘云飞母亲吴晓芬吵架，这粪水确实太难闻了。

　　苏芯觉得，这粪水要是淌满自己家里，可能她自己也受不了。

　　此时，陈大牙看上去脸色发红，可能是发烧了。

　　“翠花，你去给我打盆水过来，我来帮大牙擦擦，这家里这么脏，这么臭的粪水，不发炎才怪呢。”苏芯吩咐陈翠花。

　　她急忙打开急救箱，从里面取出该用的用具。

　　用体温表给陈大牙量了一下，确实有点发烧，但烧得也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