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少昊死的很惨

　　越过玉青石桥，众人齐聚金顶。

　　站在金顶观望四周，七座长峰众星揽月，将主峰护在中间，山下玄涧水势急湍，涧水横击山体，传出轰鸣之声。

　　八道玉青石桥荧光湛湛，与金顶相交；众人下了石桥，落脚处是一片百丈方余的石地，抬头，一座古朴大殿坐落在石地后方。

　　正气殿到了。

　　赵炎引领众人上前，踏过四十九道石阶，来到了大殿门外；青烟氤氲，闻之有一股异香，让人心神舒畅。

　　咚~咚~咚~

　　厚重悠长，钟声过后，正气殿外，金顶百丈方余的石台上，数百弟子精神抖擞，按照各峰服饰站好，齐齐望向正气殿，如同千柄刀光。

　　“这是？”

　　众人惊疑，心惊，暗地里早就将手段摆好，防御自身。

　　正气殿传出老门主的声音，道：“众位不要慌，我并无他意！”说罢老门主又道：“赵炎，请他们进来，你呆在殿外，领着众位师弟继续日常操练！”

　　“是，太师祖！”赵炎领命朝殿内躬身，而后对众人冷漠道：“众位，里面请！”

　　带着惊疑，酒肉和尚一众人还礼，踏步正气殿内。等他们进去殿内，赵炎沉着脸转身站在正气殿外，拳头紧握望向下方雨中数百师弟。

　　七峰弟子，其势冲天，站在雨中，目光如炬，落在赵炎身上，赵炎大步走下石阶，在雨中一步一步走到众多师弟面前。

　　望着最右一方空地，那里空荡荡，赵炎心中一痛，眼中的火气要从眸间喷发出，拳头握的咯吱作响，几息后，却是放松化作手掌无力放了下来。

　　“紫霞峰的人在哪里？”落寞的声音响起，赵炎开口，不敢直视数百师弟的中火热目光。

　　无人回答赵炎，最后赤衣队伍中一名弟子开口，小声道：“大师兄，紫霞峰的师兄全在山门外！”

　　“在那里做什么？”赵炎情绪失控，他咆哮。

　　“守棺，紫霞峰的师兄再为七师叔守棺！”

　　这名弟子站的笔直，双拳紧握，声嘶力竭回道。

　　雨下的越来越大了，赵炎抓住他的衣领，雨水顺着他手臂化作一条线落在泥泞地上，吼道：“你去，去，将他们全部喊来！”

　　“大师兄，我不去！”任由赵炎抓着，这名弟子目不斜视，喉结再耸动，只望着正气殿内，在他身后，一股股战意昂扬，掀起狂风自金顶直插云霄。

　　“师傅死了，二师叔死了，四师叔五师叔六师叔死了七师叔死了，现在就连还没入门的八师叔也命在旦夕！”

　　“绝仙门，绝仙门......”

　　“赵师兄，你告诉我，这算什么仙门？”

　　这名弟子声嘶力竭，挣脱赵炎手臂，手中出现一把通体赤光的宝剑，直冲冲向着正气殿冲去，赵炎惊慌，身后数百弟子也赶紧将其拦住。

　　“你们让开，不要挡我！”这名弟子挥剑，剑尖一一点过众人，再道：“我陆青阳七岁入门，至今修道一百载，虽未进过书院，学过儒道，却也晓得，一味懦弱，换来的只有骨与血！”

　　“你放肆！”赵炎一只手握住剑锋，声音变得沙哑：“把剑放下，小青山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他的手掌殷红，鲜血混着雨水淡化，唯有剑尖一点鲜红。

　　“赵师兄........”

　　“赵师兄........”

　　...........

　　众多师弟见此上前想要拉开二人，怎奈大师兄握剑不松，目光扫过众多师弟，沉声道：“我以的我血立誓，今日，势必给大家一个说法，会了结因果，会明说一些事由！”

　　“放下心中气，安修道心，好吗！”

　　“师弟，这些够了吗！”

　　那名弟子扔掉宝剑，抱头蹲在地上无声大哭。

　　赵炎握住通透宝剑蹲下身将单手抱住师弟臂膀，受伤的手掌在师弟肩膀拍了拍，留下半个掌印浸湿了师弟赤色衣袍，刹那又被雨水冲刷的干净了

　　“去将紫霞峰的师弟叫来！”

　　“正常演练！”

　　“直至结束！”

　　随着一声大喝，赵炎重新站起来，背对着众人将宝剑插入石地中，吼道：“告诉他们，他们若是不来，六峰弟子会一直等，等到天昏地暗，直到他们回来！”

　　刷刷刷~

　　几峰的大师兄离去了，雨中，赵炎闭目，这一幕，他太熟悉了，当初他的师尊失去之时，也与此无恙了。

　　正气殿，一名少年无助的坐在地上。

　　四周，或坐或站，林立了数十人；这些人柳少昊有的认识，有的觉得熟悉，有的陌生的很。

　　金吾镇上算命的哑巴道士，长丰包子铺贪财掌柜儿，小无相寺的酒肉和尚，红云崖的毒辣老妪，还有金甲握刀的将军，这些人他都认识，都曾找上过他，要与他结善缘。

　　其余人，形形色色，面孔陌生，一双双眼睛片刻不离他身；他们与相熟的那些人平起平坐，来头很大。

　　最上方，老门主不知何时换了一件墨绿色的道袍，一改往日邋遢模样，他端坐在绝仙门掌教的宝座上，目光深邃，也盯着柳少昊，眼神中充斥慈爱，决然，解脱之光。

　　这个目光他忘不了，老门主每一次看他，都是如此；他知道今日多半凶多吉少，心中早就有了定数。

　　正气殿内，无一人开口说话，气氛很压抑，那是水流没过胸口，心脏受到重压喘不过气的感觉。

　　最终，老门主开口了，看着柳少昊，缓缓道：“老八，你愿拜入绝仙门吗？”

　　柳少昊思绪打断，他一言不发，只是将身上的牛皮护衣脱下露出一件洗的发黄的白衫，然后再众人的注视中不紧不慢，牛皮护衣叠的整整齐齐，放进竹篓里。

　　他从殿内的青石上站起来，原地缓缓转了一圈，将所有人的样貌记住，看向老门主，露出笑意，平淡的道：“你们要什么，就拿去吧，我一个人来，轻飘飘，空悠悠，不曾带来什么，也不想带走什么！”

　　他生无可恋，独自在这世上活了十年，见了许多未曾见过之事，与他那个世界来说，此等的奇遇，死而无憾了。

　　老门主叹息，望着柳少昊想开口，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有几人面上不忍，别过头去不看柳少昊，他们多少都活了很久，虽比不上绝仙门的老门主那也顶得上凡人几世。

　　此子天赋异禀，想着他今日就要死了，他们心中也有些不忍。

　　“老八，只要你肯点头，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将你保住！”老门主流出泪来，他开口，坐在下方的一群人物齐刷刷看向老门主，有几人想要开口，却又生生憋了回去。

　　柳少昊将一切看在眼里，默默摇了摇头头，对老门主说道：“我不是你的弟子，你认错人了，我心意已决，你们想要得到什么就动手吧，我不会反抗，这些年，我也累了！”

　　他闭上了眼睛，老门主热泪盈眶，挥起袖袍抹了一下眼角，袖袍放下时，他的眼神冰冷，如同一把埋在冰中千年玄剑，透出丝丝寒气

　　“你们....动手吧！”

　　“取他首级，破他五脏，断其双臂，斩其双腿，回去交差！”

　　“但若有人敢伤他魂魄，我指天发誓，上穷碧落，下至黄泉，杀他满门!”

　　老门主站起来，一股齐天之势迸发，目光扫过下方，竟无一人敢与他直视。

　　“好说，仙尊法旨之中，只言明要其身躯，我等不会做的太绝！”

　　红云崖的老妪开口，她第一个起身，眸光如电，看向大殿中央的那个少年，柳少昊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来了！

　　金甲将军第二个站起，拔出战刀，目光略过红云老妪，道：“周帝下旨，要我取回头骨，还请众位给我一个面子，不要争抢！”

　　“哼，不要强人所难，此子除却五脏六腑，骨骼二百零六块，周帝要一颗头骨，剩下的我们如何分配？”

　　不愧是掌柜儿，姓田的也站起来，拿起算盘敲打了一番，看向哑巴道长，道：“王彧道友有一件宝物，能割肉化骨，不如我等先将其化了，再论实力分配！”

　　“甚好！”

　　小无相寺的野和尚第一个答应，丈二金身显出，让众人忌惮不止。

　　“阿巴阿巴阿巴.....”

　　哑巴算命先生站起身，不敢看柳少昊的眼睛，他喊了三声，柳少昊仅是睁眼瞥了一下，神色平静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王彧道长叹息，掌心伸开，浮出一件宝物，似鱼网，却是由锋利小刀编制而成，他吹了一口气，鱼网化作丈许，将柳少昊覆盖。

　　他念决，刀网收紧；柳少昊睁开眼，不发一言；全身血淋淋，他的血肉透过刀网，鼓起一个个菱形肉包，王彧道长硬点指，刀网再锁紧。

　　啪啪啪啪啪~

　　上百片血肉掉到了地上，数十人哄抢，一扫而空。

　　“啊.........”

　　柳少昊叫了，却也只叫了这一句，他低首看到满身伤痕，目光溟灭，他再次闭上眼睛，冷汗融入伤口，痛觉再一次刺激，柳少昊咬着牙，生生挨过了这一次，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血肉被抢走，刀网再锁紧，又生生逼出百十块血流不止的生肉，剧烈的痛感刺激他的神经，他想睁眼，却被血水灌入眸中，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们.....快些.......”

　　“看在我绝仙门为了众位仙道付出如此份上！”

　　“给他一个痛快吧！”

　　老门主别过头去高喝，这一幕，他捂脸不敢去看柳少昊，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群是人却不像人的东西，如此虐待，割肉化骨，他空有一身本事儿，却...无法出手......

　　老门主咬碎了黄牙，咬破了嘴唇，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这群人啊，像一群疯狗，再贪婪的吞噬柳少昊的血肉；直到血肉不见，只剩下森森白骨，老门主瞥去一眼，望见王彧道长再扯他的舌头，田掌柜双手再扣柳少昊的眼睛。

　　血，流了一地。

　　柳少昊意识还在，寸寸白骨颤抖，他还在努力抬手，直至一双脚被人砍下抢走，他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大殿内。

　　哗啦，骨架散开，还粘着骨与肉，头骨，两只眼眶血糊糊，眸子早就被人夺走，一柄血刀落下，斩下了他头颅，金甲将军抱着头颅，展开一副黄色卷轴，身形消失，再出现时，浑身血淋淋。

　　八名刀卫护着他坐上一顶轿子消失在雨中。

　　王彧道长拽着一条舌头填入口中，退到了大殿外；小无相寺的野和尚捏着两颗眼珠，疯癫笑着按入眼中，刹那，目光如电，双眼之中射出两道丈许玄光。

　　长丰包子铺的掌柜儿双手赤红，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按向了心口，霞光过后，他气势突增，笑呵呵离开了小青山。

　　五脏六腑，骨骼血肉，瓜分的一干二净。

　　半个时辰后，走了，都走了！

　　正气殿的石地上，连一丝血都不剩了，唯有剩下一个竹篓，一跟竹杖，一件碎净的白衣，一双沾血的草鞋。

　　“啊...................”

　　老门主坐在首座，仰天怒啸。

　　正气殿外，七百弟子跪在地上，杀意滔天！

　　许久之后，正殿内传出一道声音

　　“关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