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螳螂 黄雀 蝉

　　“走啊！走啊！让我们去兜风啊！”

　　一边捶着驾驶室的顶盖，女孩一边用粉红色的手枪猛烈开火。这楼里原本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家伙，但是现在却没人有勇气探出脑袋。

　　在这女郎的尖叫声中，卡车开始加速。它一溜烟地冲出医院，等气喘吁吁的警察赶到现场时，卡车早已消失不见。

　　一个小时后，在某间公寓中，唐和名叫莫娜的女孩对面而坐。

　　经过三次周转后，唐被送到了这里。那三次接应都极为精准，作为安保专家的唐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确认自己已经安全后，唐就想着尽快摆脱那个女孩和她身后的势力。不过等他进入这间公寓后，他就不想这么快走了。

　　“你好，1号……”

　　在这间小小公寓的墙上，贴着很多放大的照片，唐在最显眼的位置看到了1号的脸。照片里的1号身穿军装，看上去也更年轻，但他绝对就是1号。

　　“看来他给你的印象很深？”

　　只要看唐此刻的眼神，任何人都会明白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女孩这么问的时候，她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对，这辈子都忘不了。我想要这个人的资料，多少钱？“

　　“唐先生，我是莫娜。和我们说说今天你和他的事，资料可以免费送给你。”

　　”好吧，莫娜。“

　　莫娜的开价让唐无法拒绝，于是唐留了下来。他把自己经历的一切全告诉了莫娜，这其中也包括某人那条不正常的舌头。

　　在没有拿着手枪的时候，莫娜就很安静。她耐心听完唐的讲述，然后很痛快地拿出了资料。

　　“金泽洙，今年29岁，韩日混血，二代米国移民。曾经在米国海军陆战队武力侦搜组服役，军衔上尉。三年前突然退役，随后去向不明。”

　　快速浏览着这些资料，唐对1号有了大概的了解。只是这些东西只能证明金泽洙身为军人的荣光，却无法解释他的怪异。

　　“唐先生，金泽洙的报复心很强。为了你的安全，我建议你暂时离开本地一段时间，千万不要主动去寻找他。”

　　“是啊，我真幸运，今天遇到的都是有故事的人。“

　　一边这样暗自腹诽，唐一边看向贴着金泽洙照片的墙壁。1号比他想象得棘手，但唐却不会放弃。金泽洙必须死，而且还得死在他手上。

　　”如果你们找到他，会怎么处理？“

　　”我会烧掉他，然后扬掉他的灰。“

　　才一说起金泽洙，莫娜的气质就陡然改变。那个名字就像是一个开关，随时都能让知性女孩变成机关枪杀手。

　　盯着莫娜的眼睛看了很久，唐确定她没有说谎，于是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今天我还有机会找到金泽洙。算我一个，我就告诉你怎么做。“

　　”成交！你还需要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你们这里有懂电脑的吗？“

　　”电脑？飞机！快来，飞机！“

　　虽然唐说得不清不楚，但是莫娜还是燃起来了。在她的大呼小叫声中，一个头戴降噪耳机，手捧笔记本电脑的技术宅男匆匆出现。

　　对于飞机这样的高手，定位手机这种事实在不值一提。几分钟后，一个闪烁的红点就出现在这个城市的电子地图上。

　　“这是什么？”

　　“我的手机。今天那些劫匪带走了两袋现金，我的手机就在其中一袋里。金泽洙很贪婪，他不会放弃这些钱，所以我们有机会找到他。”

　　“信标距离我们15公里，看来他们没打算离开本市。莫娜，要叫人吗？”

　　“让他们直接去那里待命！飞机，你留下来调度。”

　　一边给飞机下达指令，莫娜一边走向公寓的另一面墙。那里是莫娜的武器库，从匕首到火箭筒，各式武器是应有尽有。

　　虽然莫娜抽烟喝酒乱开枪，但她却是个好女孩。她很慷慨地与唐分享武器，两人很快就完成了武装。

　　依旧是莫娜驾车，在穿过1/4个城市后，他们靠近了一处拖车营地。

　　这其实就是一个污水横流，散发冲冲臭味的垃圾场。现在已经天黑，除了寥寥几盏灯光外，营地的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莫娜提早熄灭引擎，让汽车缓缓滑行。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在这里待命的同伴，然后大家就在一辆厢式货车里汇合了。

　　“5对3，风险等级中，成功率65%”

　　看过莫娜叫来的三个人之后，唐做出这样的评估。

　　这三个同伴看起来都还不错，若是能好好侦察一下环境，行动的胜率还能上升一截。可是劫匪们随时会转移，所以他们没有时间了。

　　“飞机，里面情况如何？目标确认了吗？”

　　接过同伴递来的耳麦戴上，莫娜开始呼叫留在后面的技术支持。

　　“已经建立窃听链接。拖车内有三名男子，其中一人的声纹与金泽洙高度吻合，所以可以确定。”

　　“那还等什么？let'srock!”

　　在确认金泽洙距离自己只有50米后，莫娜就再也无法保持淡定。就在她准备冲出去大干一场时，飞机却拦住了她。

　　“莫娜，我建议再等一等，我觉得那三个家伙很快就会发生内讧。”

　　在飞机这么说的时候，拖车里的谈判已然快崩了。

　　坐在靠窗的破沙发上，金泽洙皱着眉头，听着2号的唠叨。

　　两个小时前，金泽洙的小队被迫从红枫叶安保公司撤退。当时他们就兵分两路，2号3号驾车硬闯，金泽洙则是假扮成警卫趁乱逃脱。

　　在确认自己没有被跟踪后，金泽洙来到这里和2号3号汇合。才走进拖车，他就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1号，今天的事和你说得很不一样，我们得重新谈谈。”

　　所谓的谈谈，其实就是某些人想要制定新的分配方案。2号说得还算委婉，而3号却是满脸杀气。

　　长叹了一口气后，金泽洙艰难坐下，开始听2号说废话。他伤了一条腿，2号和3号都看在眼里，这也是他们敢发难的原因之一。

　　在军队时，金泽洙过得还不错。可是自从失去军职后，他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这种状况并不罕见，像他这样的失败者还有很多。

　　为了能弄到足够的钱，金泽洙发起成立了一个六人小组。小组的成员都是他在军中的下属，金泽洙也理所当然成了1号。

　　6人团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直到有一天6号在酒吧遇到了子弹。两人曾经在同一个连队服役，彼此之间很是熟悉。

　　有6号出面斡旋，子弹很快被六人小组拉下水，然后就发生了一年前的那次押运车劫案。

　　虽说是第一次做这样的大案，但是六人团准备得相当充分。他们顺利截停押运车，然后就用切割机切开了车门。

　　就在他们都以为胜券在握之际，车里那个老保安却对六人团予以了痛击。那个老家伙一口气连杀三人，就连金泽洙也一度被逼入绝境。

　　凭着自己那根怪异的舌头，金泽洙反杀老爹，成了最后的赢家。他带着4号和6号卷走数百万美元，临走时还杀了放弃抵抗的司机。

　　这次的成功让金泽洙他们信心大增，在手上的钱花得差不多之后，金泽洙就开始策划规模更大的行动。

　　要做这么大的买卖就需要足够的人手，只有三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他们在认识的退伍军人中精挑细选，最后补齐了6人的阵容。

　　这次新加入的2号和3号都不是金泽洙的老部下，他对这二人的控制力很薄弱。现在六人团只剩下三个人，所以2号3号就更不把某人放在眼里了。

　　按照子弹提供的情报，六人团今天本该弄到1亿5,000万的现金。平分7份的话，每人至少能拿到2000万。

　　如果能入手这么多钱，2号和3号会相当满意。但现在行动搞砸了，他们只带出来大约800万现金。这样的落差实在太大，所以有人想要造反。

　　“停！别说下去了。就按你说的，分三份！”

　　弄清楚2号和3号的底线后，金泽洙果断终止了对话。他将桌下的钱袋拍到桌子上，然后一把拉开了拉链。

　　“该死的，这是什么？”

　　才掏出十几叠现金，金泽洙就看到那部手机。这东西让他毛骨悚然，所以他一把将其抓了出来。

　　“被发现了，上！上！快上！”

　　莫娜他们一直在监听车里的对话，当他们听到这里时，所有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莫娜率先冲出了车厢。

　　此时在那部拖车里，2号和3号正瞪大眼睛，看着1号手上的那部电话。为了让他们看得更清楚，1号将电话丢向2号，对方连忙伸手去接。

　　趁着这个机会，金泽洙突然拔枪。他砰砰两枪打倒3号，随后枪口一转，瞄向刚接住那部电话的2号。

　　到了这时候，也不用再说什么废话了。2号果断踢翻桌子，挡下了金泽洙射来的子弹。随即2号就鱼跃而出，拼尽全力跳出了拖车的窗户。

　　“有人逃出来了！”

　　2号还在空中的时候，莫娜和她的小伙伴们就发现了他。距离2号最近的队员刚想举枪，他就被人射中了。

　　“砰！”

　　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声，刚才发出那声警告的队员就被打爆了脑袋。鲜血和脑浆在空中绽开，莫娜和其余人不得不立刻寻找掩护。

　　“这是怎么回事？飞机，我需要支援！”

　　在莫娜紧急呼叫后方的时候，唐谨慎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处境。刚才从拖车里跳出来的人应该是死了，因为那人身下的血已经积了很大一滩。

　　“我们被包围了，敌人数量至少20人。”

　　轻声报出自己的发现，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里的状况已经很明显了：金泽洙是蝉，他们是螳螂，而有些人则是黄雀。

　　在射杀了莫娜的一名队员后，那支大口径的狙击步枪就没有再发威，但这并非是好事。唐发现四周都有人影，看来那些人已经开始缩小包围圈了。

　　没有人愿意被这样困死，所以最先沉不住气的是拖车里的金泽洙。他将3号的尸体作为诱饵丢出窗户，自己则是从另一面窗户中钻了出来。

　　金泽洙刚一出现，唐和莫娜就发现了他，于是两个人立刻举起了手中枪。

　　想要射杀金泽洙，就得离开掩体。唐和莫娜都有这样的勇气，但是那些未知身份的敌人却不给他们这种可能。

　　唐和莫娜只是稍有异动，一连串的子弹就朝着他们招呼过来。已经沉寂下来的狙击枪也加入了围攻，唐和莫娜根本不敢抬头。

　　在激烈枪声的伴奏下，那边的金泽洙跑得更快了。他忍着疼痛，尽可能伏低身体，以最快速度冲向前方的阴影。

　　就在他即将钻进那个角落时，几团黑影从侧面飞来，连续打中了他的后背。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那些奇怪的子弹就开始膨胀。它们化作大团的泡沫，裹住了金泽洙的半个身体。1号就这样倒下了，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是GLOOM枪！该死，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