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透着卑微的错觉

　　莱拉的体态稍稍有些臃肿，当然了，以臃肿形容是有些不妥，到她这个年纪，所谓的臃肿也可成其优势，这是年轻女人难以拥有的美感。

　　莱拉听村中唯一的神职人员相邀，穿着上有收敛，既能显出华贵又不失庄重，可当她看到这位神职人员，还是忍不住让嘲笑爬上嘴角。

　　莱拉对这类人是了解的，越是大地方的神职人员就越是油光水滑，就是那种既能让女人萌生某种想法，也能让男人打消嫉妒的气质，再看看眼前的这位，好家伙，先不说他的光头，就说他的样貌吧，简直像从茅坑里捞出来的石头，看上一眼就够催吐了。

　　等莱拉看清眼前的建筑不由得发问，“你们就是在这个破磨坊里供奉神明的？”

　　“夫人，您既然来了，就该知道这是个怎样的村子，供奉神明无需任何外在，只需一颗虔诚的心，进来吧，请。”索多面带微笑，说实话他的笑不比哭好看。

　　莱拉的目光中有着嘲弄，“好，既然神明不嫌弃，我也就没了嫌弃的理由。”

　　妇人见索多请来了村中最为尊贵的客人，便往壁炉里多扔了些干柴，直到索多摆手，才不舍地离开。

　　“坐吧，就当是自己家。”

　　莱拉笑了，“我的家还不曾这般过。”莱拉四处打量，好在屋里并不像外在表现的那样像个狗窝，不仅收拾得整洁，还飘着淡淡的香，“那就坐吧，要不显得太过无礼了。”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莱拉怀揣着能把索多一眼看到底的蔑视，索多却也怀着对莱拉了如指掌的高傲。

　　“给神明磕个头就回去了。”

　　“夫人，您这就要回去了？”

　　莱拉见索多眼中闪动着狡黠，“索多神仆，您有何吩咐？”

　　“我是神明的仆人，自然要保持最为至诚的谦卑，又怎好吩咐夫人呢，我只想借神明之名多了解夫人，当然了，绝不是因为好奇。”

　　“我猜你已经对我好奇了，唯一让我在意的是你究竟在好奇什么。”

　　“这里是群山环绕的小村子，不少村民连距离这里最近的镇子都没去过，虽说最近的镇子也隔着十万八千里。”

　　“景致，宁静，这些都是我需要的。”

　　“明白，当积累了一定财富，穷苦人眼中的穷山恶水在你们眼里是景致，穷苦人眼中的孤寂无聊也成了可抚慰心灵的宁静。”

　　“索多神仆，你不会是在讥讽我吧？”

　　“讥讽源自了解，但我也只知道你的名字，对了，还有你的富有。”

　　“没有冒犯神明的意思，但我极讨厌拐弯抹角，能告诉我你的好奇吗，说吧，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莱拉很是傲慢，简直当索多是蝼蚁，这也让索多又多了一层了解，他认定莱拉跟露易丝的母亲不同，虽说有着相同的职业，但这位莱拉的确是在积累了足够多的钱财，又在尴尬的年纪选择急流勇退的，“放心，我并非对你这个人好奇，我是说我是神职人员，不会对你这个人好奇，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呵，你如果是在威胁，就必须知道我是否怕你的威胁。”

　　“我没猜错，忏悔听得多了，对似你这样的女人也多少了解一些，这都不是重点，我只想知道你是否适合。”

　　“适合？索多神仆，我真要生气了，你想我适合什么？”

　　“我不会在意你的职业。”

　　“我说了，你如果是想威胁那就打错算盘了。”

　　“我在意的是你的学识，还有你对贵族是否了解，包括他们的仪态及谈吐，当然了，这些也是由你的职业素养决定的，有太多似你这样的女人只在意自身的容貌，却不知道容貌只是最最基本的。”

　　“你不仅想找乐子，还想羞辱我？别忘了你是神仆，请注意你的身份。”

　　“傲慢是滋生误会的温床，为能让我们的对话顺利进行，我不想以神明之名命令你，但也请你收敛，能安静的听我说吗？”

　　“你的话无法让我保持安静，说真的，现在的我很不冷静，甚至觉得你根本就是披着神袍的地痞，我还没遇到过比你更无礼的蠢货。”

　　“相较于傲慢，你的愤怒倒显得可爱许多。”索多细细打量莱拉，没错，这个女人虽四十开外，但也的确可爱，单就其年龄优势，甚至比露易丝的母亲还更可爱。

　　露易丝的母亲就似受到惊吓的鸟儿，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却少了似莱拉般的进攻性，这也是女人到了一定年纪才能熟练掌握的技能。

　　索多尽可能地安抚躁动的心，“我并非无理取闹，也不想探究你的过去，你的到来或许是受到了神明的引导，这样吧，我会以你接下来的表现作为判断，看你是否真的适合。”

　　“你到底要判断什么？只怕你真有说不出口的企图，却拿不出相应的报酬呢。”

　　“我说了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不要当着神明的面说如此无礼的话！”索多拍案而起，也真的起到效用，他太了解莱拉这类女人了，说到底她们的强势只是伪装，身为商品的她们又何来强势呢。

　　莱拉收敛了，“我倒忘了这里供奉着神明，算我错，但请你把话讲清楚，听好了，我喜欢直来直去。”

　　“还是那句话，我想知道你的学识，以及你是否熟练掌握贵族的游戏规则，这既是神明的指引，也能左右你的未来，听好了，我是想救赎你的，这就开始好了，聊些我感兴趣的。”

　　收敛的莱拉变得乖巧了，她担心这个凶神恶煞的神仆是否真的是神仆，万一是变太呢，还是不要太刺激他。

　　经过漫长的交谈，索多简直大喜过望，他真要相信莱拉是神明送给他的礼物了。

　　莱拉的职业不必赘述，但要说到她的学识、谈吐，以及对贵族的了解，远远超出及格线，简直可以用优秀来形容，索多对莱拉肃然起敬，老话说得好，干一行爱一行，莱拉算是把她的行当研究透了，并为能挤进上流社会不断充实提升自己。

　　索多大喜过望，不住说好，“我就知道你是适合的，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忘记你的过去，也不要对未来怀有闲散心态，听好了，你背负使命，你将重启你的人生，不必再为哄骗男人用尽手段，只需听从我的安排。”

　　莱拉读懂了索多眼中的狂热，“听你的安排？重启人生？我怀疑你不是神仆，到了这时候却又希望你是，别伤害我好吗，伤害我的人简直不要太多，再挤不进你这个假神仆了，我可跟你说，我还有没说的本事，那就是喊，还没哪个女人比我更会喊，我保证全村都能听到，除非他们也跟你一样是强盗。”

　　索多笑了，“可怜的小东西，你怕了？真该为你的愚蠢感到遗憾。”

　　“我可不是小东西，看我的身材就知道，还没谁说我小呢，你也不必为我感到遗憾，我只是不想被你伤害。”莱拉向屋门靠近，就在这时，索多拍了拍手，门开了，走近一个小女孩儿。

　　“露易丝，到我身边来，莱拉，你也坐，问你那么多，我也只是想知道你是否适合这个孩子。”

　　莱拉的脑袋瓜儿变得空白了，死盯着露易丝不放，就像在跟命运对话。

　　此时的露易丝刚好五岁，可她给人的感觉又不像五岁，露易丝自带的圣洁光环给了她至高无上的加成。

　　莱拉颤抖着靠近，“这个孩子是谁，绝不会是你的女儿，抱歉，我不该说这样的话，这个孩子简直是天使的化身，望着她，尤其她的双眼，我的心都要被掏空了，我的老天爷，看看我遇到了谁。”

　　莱拉在露易丝面前跪了下来，妇人借送露易丝过来在门口短暂停留，当她看到莱拉给露易丝下跪，就更确信露易丝的母亲的确是公主，露易丝则是天使，突然涌起的激动迫使妇人退了出去。

　　“我不会告诉你露易丝的身世，还不到时候，但你已知道露易丝的名字，看到没，这就是我的全部，作为神明的仆人，我现在侍奉的就是这位坠落凡尘的天使，莱拉，你觉得自己适合吗？”

　　“你是说希望由我侍奉这位小天使？我怕，我是说我真的怕，我不配，真的，从未有如此想法，即便面对傲慢得不行的贵妇也没自卑过，但今天才发现我是如此卑微，我的老天爷，这难道是神明的旨意吗？”

　　“没错，这的确是神明的旨意，通过照顾教导露易丝洗清你的罪过，请你把握难得的机会，你适合吗？”

　　“适合，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了，我会倾其所有照顾并教导露易丝，就算我真的不配，但仍会从我的经历提取出适合小露易丝的，不会保留，不会的。”莱拉的手在颤抖，露易丝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莱拉几乎是在乞求，“我能握着她的手吗，我可以吗？”

　　“抱抱露易丝，露易丝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