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饭前开胃汤

　　平日里谨言慎行、战战兢兢的宫女们今日在美食面前可真谓是彻底的释放了自我，不顾形象的大朵快颐了一翻。

　　“味道怎么样？”眼见菜盘都被一扫而空，朱霜霜笑*的问道。

　　“太好吃了！”口直心快的慕兰称赞道，“首先这盘酸酸的汤喝下去后，我感觉食欲大增呢！”

　　“呵呵，这也是我的宝贝呢，饭前开胃汤！专门为食欲不振之人准备的哦。”朱霜霜笑道。

　　“那为什么要分五种颜色的盘子装菜呢？”名为月娥的宫女好奇的问道。

　　朱霜霜笑道：“其实我习惯按照菜肴的口味作用分类装盘，比如这绿色的，装的就是蔬菜类，此类菜肴讲究的就是个清爽可口，用绿色盘子是在合适不过了。”

　　“红色的装是口味偏重的菜肴！”慕兰抢先道。

　　朱霜霜微笑的点点头，说道：“没错，这道椒油银耳，香辣刺激，正好与这热情似火的红色相衬！黄色装的是正菜——糖醋荷藕、桂花鱼条等，适合大众口味，而白色菜盘是饭后甜点，透明器皿装的显而易见——滋补汤汁。呵呵，不知这些小菜是否合大家的口味呢？”

　　“简直比御膳房做的都还美味呢！”一名身形娇小，性情看似柔弱的宫女红着脸细声道。

　　“大家喜欢就好，裕如，你觉得呢？”朱霜霜颇为得意的看着裕如问道。

　　“裕如首先多谢主子的赏赐。”裕如恭敬的行过礼后，正色说道：“其实裕如一直以来都不谙饮食之道，我们做奴才的但求饱食，又怎会奢求美味佳肴？今日托您的鸿福，享受了一顿美餐，这也是奴婢们的福气，有一个好主子。”

　　“可是，”裕如转而恳切的说道：“请恕裕如直言，在这个地方，主子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尊卑不分，逾越规矩这些都是奴婢们的大忌。您的仁德善良，奴婢们感激涕零，但裕如冒昧的恳求您，今天主仆同桌的情形不可再次出现，否则无论是对于您，还是对于咱们这些奴才，都将是一件祸事！”

　　朱霜霜无比震惊的望着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许久，她叹了口气，道：“或许，裕如，你是对的。大概是我初进宫中，凡事考虑得不够周全，让你为难了，很抱歉！”

　　裕如依然平静的说道：“是奴婢的失职，您不需自责。忙了那么久，想必您也累了吧，裕如服您去歇息吧！”

　　朱霜霜黯然的点点头，努力的挤出笑容，看着宫女们说道：“辛苦你们了！”随后便起身慢慢的离去了……

　　韦广晖回到弄月宫时，已近亥时。夜深人静，朱霜霜早已让宫女们歇息去了，只有值班宫女慕兰陪伴在她身旁，只是她早已抵挡不住瞌睡的侵袭与周公相约去了，而朱霜霜却一直难以入眠，一方面是他迟迟未归，另一方面是在思索着裕如那番话语。而当韦广晖悄然而至时，她自然是毫无察觉的。

　　“睡了么？”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韦广晖颇为担忧的问道。

　　他回来了！朱霜霜睁开了双眼，他的脸上虽然满是疲惫，但依然是那么的温柔和温暖，看到他，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瞬间仿佛被忘记了般，那颗心止不住的狂跳了起来！

　　她赶忙起身扶着他坐了下来，心疼的说道：“你这么晚才忙完吗？累了吧！”

　　韦广晖微笑着摇摇头，轻抚着她的青丝，轻声道：“有一段时间不在宫中了，自然累积下来的事情就多啊。你怎么也没睡？”

　　朱霜霜微皱着眉头，说道：“虽说我不该干涉你的事，可是你身子并没有痊愈，不宜过于*劳，万一……”

　　“好了！”韦广晖舒心的笑道：“我知道霜霜是为我着想，别担心了，我心中有数。好了，跟我说说，你这小脑袋瓜又再烦恼什么啊？”

　　“我会有什么烦恼啊？”朱霜霜讪笑道：“好了，你快歇息吧，明天肯定还有得忙！快躺下去。”说着，她不由分说的扶他躺了下去，自己正准备躺下，忽然，脸上一烫，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啊？还准备主动……朱霜霜尴尬的望了望他，立马站了起来，可是却被一双强劲温暖的手给拉住了。

　　“你去哪？”韦广晖虽然闭上了眼睛，语气里却难掩笑意。

　　朱霜霜一动不动的，羞红着脸说道：“我，我去给你准备点夜宵吧！”

　　韦广晖翻身坐起，将她拉过过来坐下，笑道：“我难道是豺狼虎豹么？一天不见，就不想我？”

　　朱霜霜低下头去，不知该如何是好。韦广晖深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我在这你不自在，看来我还是回自己的住处吧！”

　　朱霜霜紧咬着嘴唇，鼓足勇气望去，谁料映入眼帘的竟是韦广晖那戏谑的笑容，“放心吧，我不会走的，知道霜霜是舍不得我离开的！”

　　“你！”朱霜霜又急又羞，一时竟语塞了。

　　“好了！”韦广晖忽然收起了笑容，充满了血丝的双眼闪烁着熠熠的星光，俊朗的脸庞因为认真竟越发的迷人，只听他正色说道：“这些天我只顾忙国事，而将你我之事暂且放下了，对不起，但是，霜霜，请你安心，我一定会诚心诚意的迎娶你的。所以，你不要有任何顾忌，好吗？”

　　朱霜霜心头一暖，眼睛湿润了，她轻咬着嘴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韦广晖微笑的看着她，渐渐的俯身下去，在她唇上留下轻柔却缠绵的一吻……

　　“咚咚咚。”轻柔却扰人的敲门声传来，朱霜霜吓了一大跳，飞速的从他怀中挣脱了出来，韦广晖安慰的抚摩着她的肩膀，不悦的问道：“何事？”

　　“皇上，你的汤药和夜宵准备好了！”裕如那沉稳有礼的声音传来，不知怎的，朱霜霜忽然不安的站起来了，仿佛自己做了亏心事般感觉心中忐忑不已。

　　韦广晖朝她宽慰的一笑，随即说道：“进来吧！”

　　裕如轻缓的推开了门，微低着头走了进来，屈身行礼道：“奴婢叩见皇上！”

　　“平身！”韦广晖又恢复了往常那优雅自如的声音，丝毫听不出任何的疲惫来。

　　“谢皇上！”裕如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响的走上前，将托盘放置到床边，正待打开碗盖。

　　只听韦广晖淡然的说道：“好了，我稍候会喝的，时候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

　　“是！”裕如恭顺的起身说道，随后向门边慢慢的退去，由始至终，她都未曾抬头，但奇妙的是，朱霜霜能感觉到这房中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尽收她的眼底，虽然她没有任何的反应，但自己却能感应到她与往日相比有着微妙的差别。

　　在裕如准备跨出门槛时，韦广晖忽然说道：“以后请你记住，亥时以后最好不要敲门！”

　　“是！”裕如平静的答道，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门关上后，朱霜霜还沉浸在自己无法言喻的感觉上，完全将方才的尴尬抛之脑后。

　　韦广晖慵懒的靠在床头，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了起来，“朱四小姐，你难道打算让我自行喝下那碗苦涩无比的汤药啊？”

　　“啊！”朱霜霜回过神了，蹲下了身去掀开了碗盖，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飘然而出，她忍不住皱着眉头道：“好苦！”

　　“果然是神医啊，都没喝呢就知道苦啊！”韦广晖打趣道。

　　朱霜霜随即打开另外的碗盖，是几味蜜饯，“还好，这都是谁配的药啊，虽说是良药苦口利于病，但这根本就无法下咽嘛，还怎么治病？”朱霜霜不满说道。

　　韦广晖笑道：“这以后有了朱神医，我就不用再忍受口舌之苦了吧！”

　　“一口气喝下去吧，不然怎么吞得下去！”朱霜霜微笑道。

　　韦广晖接过汤药，一口咽下后，满脸痛苦神色，朱霜霜赶忙为他喂下一颗蜜饯青梅。

　　“好了，药也喝了，你快睡吧！不然发挥不了药效。”朱霜霜一边细心的轻拭着他的唇边，一边柔声道。

　　韦广晖微闭着双眼点点头，轻声说道：“你也过来躺下好吗？”

　　“这？”朱霜霜为难的看着他，也许是因为白天的忙碌，也许是药效起作用了，他已经沉沉睡去了，均匀的呼吸声在深夜里似乎也能催眠呢。最终她还是一狠心一咬牙，乖乖的躺到了他的身旁，整个弄月宫自己能睡的恐怕也只有这里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议论了，先睡下再说，明日的事明日再想吧！

　　寝室的烛光逐次的熄灭了，方才的欢声笑语也逐渐湮没在黑夜中，寂静暗沉的夜晚啊，却撩不起一个女人丝毫的睡意。自送完药回来后，裕如便呆坐在黑暗的房中，空洞的望着他和朱霜霜所在卧室，细缝里欢快跳跃出的点点亮光，屋里恋人甜蜜的爱语，都深深的刺痛着她的心，尤其是临走时他那句冷漠的话，令她刹那间脑袋一片空白，“请你记住，亥时以后最好不要敲门。”……这句话反复的在她耳边响起，犹如一记记重锤狠狠的敲打在她心上，无边无际的疼痛蔓延开来。

　　裕如已是泪流满面，压抑的哭泣声在万籁寂静的黑夜越发的显得幽怨和揪心，也只有在黑夜里，她才能任由自己的情绪波动，无所顾忌的发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必须无怨无毁的去执行，看到他重新绽放幸福的笑容，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

　　刚进卯时，韦广晖便已醒来，微弱的光线自纱帘隐约透进，一夜无梦，全身心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只是除了左臂，不断传来的酸麻感令韦广晖不由得伸动下胳膊，接下来自左臂下忽然传来声娇弱的嘤咛声，迷人的微笑逐渐自他的纯边在脸庞上蔓延开来，是她！

　　想起昨晚她那娇羞的面容、无措的神态，韦广晖不由得低下头望去，她的睡姿如同一只可爱慵懒的小猫，全身微拱在自己的左臂之下，双手放在脸颊边，粉嫩的脸色着实可人，韦广晖忍不住俯身下去轻吻，朱霜霜大概是觉察到了，睡梦中伸手摸了摸方才被亲吻之处，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几声，再次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