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梨园春色

两人趴在香炉前，偶尔张口说说话。在这慵懒的午后，李婉宁渐渐犯了困，眼皮开始打起架来：“哥哥，我想睡会儿。”

“你睡吧，我守着你。”

李婉宁就在榻上睡了下来，她握了一下高子昂的手，说：“如果你觉得无聊的话，就出去找姐姐他们玩。”

“怎么会无聊呢？你安心地睡吧。”高子昂微笑着。

有他在身边，真的可以安静地睡了。“嗯。”李婉宁阖上了双眼。她虽然闭上了眼睛，脑子里仍然浮现着高子昂刚才微笑的样子，子昂哥哥一直对着她笑，笑得很温暖，非常得甜蜜。两人追逐嬉戏，好不开心。可是李婉宁渐渐不安起来，只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李婉宁伸手去抓他，可怎么也抓不到，他反而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令李婉宁非常惊惧。“不要！不要离开我！”李婉宁吓得犹如被烙铁烫了脊背一般自榻上弹起。

“婉妹妹，你怎么啦？”高子昂把李婉宁摇醒。看着懵懂的李婉宁，高子昂再次问道：“婉宁，你怎么啦？”

直楞了半天，李婉宁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梦，梦里的人是高子昂，可是她能说我梦到你了吗？李婉宁挠了挠头，搪塞着：“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看你的神情——”高子昂发现李婉宁有几分羞涩，他当下便笑：“你梦里有我？”

“才没有呢！”李婉宁嘴上不承认，可心里的防线早已坍塌。可不是吗？梦里那个英气逼人的少年。只是哥哥怎么会离自己越来越远呢？他明明就在眼前呀。李婉宁有些心烦，微微低下了头，却没发现高子昂凑了过来。

如此亲昵，高子昂的唇离她的脸颊只有两指宽，他的这一举动在心里已演练了千万遍。李婉宁像能听见他的心里话似的，双手抵住他的肩，双眉紧蹙：“不要。”随后她微微摇了下头。

李婉宁起身，走下榻来，喝了口水，坐在圆桌旁平复着刚才的心跳。高子昂意识到自己方才有些鲁莽，他在李婉宁旁边坐了下来，握着李婉宁的手，吞吞吐吐地说：“婉宁，我……”还未等他说完，李婉宁温柔直视着他：“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高子昂更加疑惑起来，不想我离开，方才怎么连亲一下都不行。不过，正因为李婉宁如此说，他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猛地将李婉宁扯到怀里。李婉宁却突然起来一个转身，挣脱了他，还冒出一句：“才不呢！”

高子昂不甘心：“婉妹妹你永远都逃不了我的手心。”

在府里待得闷了，“我们去梨园玩吧。”高子昂提议说。

“嗯。”

一路上，他将李婉宁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到了梨园，高子昂摘一朵并蒂梨花，嘴角微微弯起来，抬手簪于李婉宁发间，此时的她平添几分俏皮与华美：“我的婉妹妹真是绝世容颜。如此的美好容颜将要属于我，光想就让人振奋不已。”

李婉宁羞涩道：“谁是你的了！谁说要嫁给你了。”她再次一个转身，欲挣脱。

“你不嫁也得嫁。”高子昂抓住李婉宁的胳膊，往怀里一带就又把她拉了过去。李婉宁稍抬头就看得见高子昂清秀英俊的面目，说起来从未如此近距离瞧过他。他眼眸微微的下垂，一切都让她那么细致地捕捉到了眼里。

两人相视，这次真的是逃不过了，李婉宁双手攀上他，闭上了眼眸……

和暖的春光下,树密花稠,满枝,满树,满园，遮天蔽日的梨花随风晃动，漫卷轻飘，清淡、恬雅。一簇簇雪白的梨花,在阳光里悠悠飘荡,玲珑，纤丽，羞涩含苞的花蕾，轻盈，缥缈，靓艳含香。

春风柔吹，满含蜜意，流不尽的温柔。玉颊洗风露,光滑，透亮，细腻，美妙，沉醉与眩晕在心头交替。风夹着梨花的馨香,香甜的气息扑人肺腑,像喝醉了醇酒,晕乎乎的。良辰美景，天奈其何。

漫山遍野的白，那是永远都无法再聚拢的白。

李婉宁的脸早已经羞得通红，只是由于天色已暗，不易被人察觉。心怦怦乱跳，没有话语，李婉宁转身就要回家。

昏暗中，高子昂柔声道:“我送你。”

两人一前一后，平时熟悉的路仿佛变得很长，走了许久总算回到了李府。可是用来平复刚才的心跳，李婉宁还是觉得这段路途太短。

李府上，王安卉已经询问过下人好几次了，下人们都回答：“二小姐还没回来。”

王安卉朝着李政航抱怨道：“虽说是女大不中留，这好歹早些回来啊。堂堂李府小姐豪门千金，为了个男人天天早出晚归，成何体统！别人会说闲话的。”

李政航什么都还没说，只听下人禀报：“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父亲、母亲！”回来后的李婉宁简单打了声招呼就回了房。高子昂跟了过来，恭恭敬敬地打招呼：“伯父、伯母好。”

“我说高公子，玩也要有个限度。回来得越来越晚，如此下去像什么样子！你和婉宁都老大不小了，李婉宁的名节还要不要了？”王安卉说道。

“是，侄儿明白，谨遵伯父、伯母教诲，以后定让婉宁早些回家。”他顿了顿，“婉宁已平安回来，那侄儿回府了。”

“都这么晚了，就留下吃晚饭吧。你就这么回去，改天你父亲知道了，还以为李府上不欢迎你呢。”

“是，谨遵伯母吩咐。”

王安卉对旁边的丫鬟说：“吩咐厨房，传饭！还有去喊大小姐、二小姐出来。”

所有主子都坐在了餐桌前，李婉宁姗姗来迟，闷声不响地坐了下来。她拿起筷子，低头挑着粒粒米饭，挑起落下，落下又挑起，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安卉看了看高子昂说：“今天太晚了，就留他在府上吃饭。”李婉宁淡淡地应了一句：“哦。”继续低下头用筷子挑着米饭。

“你这丫头什么德行，吃饭就好好吃，干什么心不在焉的！”李政航训道。

李婉宁总算回过神，露出些恐惧神色。坐在旁边的高子昂看着她，偷偷在桌子下面握住了李婉宁的手。李婉宁本要立即收回，却不及他的力道，还是被温柔地握在他的手心里，温暖极了。半晌，李婉宁纷乱的心绪得以安抚，他也没握得那么紧了，她便将手悄悄地抽了出来。

整顿饭，李婉宁几乎没听见大家在说什么，也没插上几句话。只是认认真真地吃着自己的饭，专心致志想自己的事情。

吃过晚饭，高子昂礼貌地向李政航夫妇辞别：“伯父、伯母，侄儿先回府了。”

李婉宁似乎很害怕见到他，尤其是在父亲母亲面前。她头也没抬，更不敢直视。“哥哥路上小心一些。”随后向父亲母亲欠身道，“女儿回房了。”

王安卉疑惑不解：“这丫头怎么了？平时不都是送到大门口的吗？”

自打在梨园跟哥哥亲近，李婉宁的心湖便漾起了小水花，久久也未能平静。水花落下，在水面形成的涟漪，也一圈一圈地在心中来回荡漾。回到房里的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烛光笑着发呆。

“小姐！”萧飞燕的一声轻唤，李婉宁竟然没听见。萧飞燕见她没知觉似的，不禁提高了音量：“小姐！”

李婉宁转过脸，懵的：“什么事？”

“老爷说，明早要查问您的功课。”

“哦。”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功课！整颗心瞬间被揪起，片刻又放了下来，好在自己已经完成了，她舒了口气。不一会儿，她又坐在那里看烛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