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上学堂

李婉宁自打拜了智阳为师傅之后，因拜师之事，李政航交待要保密，所以很少带众多下人，仅由萧飞燕带着她和高子昂两个小家伙经常往返于隐雾山与长安城之间，虚心向智阳求教，刻苦学习。智阳几乎倾囊相授，李婉宁小小年纪，琴棋书画已般般都会。

李政航见小女儿学到很多东西，心里对智阳万分感激，也想过带上礼物亲自去拜访他。可就像他曾经认为的，智阳非一般人物，若被有心人碰到，会诬陷自己结交党羽。此人连李世民的面子都没有给，这让秦王知道了还得了？

于是仅让婉宁带了重礼去谢恩，也就是在这时候智阳才知道了婉宁的家室。智阳当然理解李政航的心思，这一举动也是颇合智阳的心意，正好他并不想卷入党争。

李婉宁有“私家教师”，而高子昂是男孩子，是该入学堂的。

学堂由官府筹建，配备上流的师资和教学条件，其间聚集的学子大多是官家子弟。同高子昂年龄差不多、一起长大的几个小伙伴也都依次进了学堂。

在对独子的教育上，高骏铭自然不肯落后于其他人，他希望将高子昂培养成文武全才。

李婉宁可惜是个女孩子，不能进学堂，只得独自落寞。

高子昂明明自己也为此事不高兴，可还是安慰李婉宁说，只有上午进学堂念书，下午和晚上仍要勤练武艺。

高子昂上学堂的第一天，李婉宁也跟着去了，怕影响到他，一直在外面等他。一个人，一会儿玩玩泥巴，一会儿看小蚂蚁搬家，独自快乐着。她心中却是有些不服气，父亲和师傅从未有男女偏见，都耐心地教导自己，可是进学堂的为什么只有男子？女子因何就不能进学堂？

李婉宁脑子里思绪乱飞，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她抬眼看了看，太阳已升至中天，结束了一上午的漫长等待。

高子昂终于出来了：“婉宁妹妹，等急了吧？”

“哥哥，感觉如何？”

“还不就是像平时学习一样，像先生教你一样，不过是人多在一起更热闹。”

李婉宁微微转了下身子，悠悠叹了口气：“若我也加入你们该多好。”

“小丫头又胡说，哪有女孩子进学堂的？”

“哼！子昂哥哥你才胡说呢，我就是不服气，就不信女孩子不能进学堂。”李婉宁缓缓蹲了下来，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在地上划着，发出失落的声音：“哥哥，你说为什么女孩子就不能进学堂？”

“男尊女卑啊！”

李婉宁站起来，反驳道：“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同样是鲜活的生命，同样具备人格尊严，因何男尊女卑？”

“婉宁妹妹，你放心！哥哥脑袋里可没有男尊女卑的思想。”高子昂握着李婉宁的手说。

“哥哥，我当然相信你。那其他女子呢？男尊女卑，女子的命运就应该是被男人禁锢、限定在狭小世界里活着吗？因何不让其自主自由呢？”李婉宁疑惑地问。

高子昂看着李婉宁，心中一动，握紧她的手，说：“小丫头，你不服的事还多着呢！这一上午都在胡思乱想啥？”转瞬他又安慰着：“婉宁妹妹是在外面等急了吧？不气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李婉宁摇摇头：“哥哥，不是的。”

“为了给你赔礼道歉，我今天就多陪你玩一会儿好不好？”

“嗯。”李婉宁心中的乌云瞬间散开了。她开心极了，一上午的焦灼化为乌有。

在高府吃过午饭，一下午都跟子昂哥哥在一起玩的李婉宁别提有多高兴了。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婉宁仍然没有归去之意。还是高家的下人四处寻找小少爷，说老爷找，两人这才产生了回家的念头。

李政航回到府上，在正堂靠椅上坐了下来。

丫鬟过来奉茶：“老爷，您请喝茶。”

李政航见四下里人少，平日里有婉宁在绝不会是这般冷清，便问道：“婉宁呢？”

丫鬟道：“回老爷，一下午没见着二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瓜娃子又跑到哪里去了？女孩家家的，整天在外面东游西荡，还彻夜不归，像什么样子？”李政航看了一眼丫鬟，微收敛了脾气，“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

没过一会儿，李政航刚安定下来，玩了一下午的李婉宁终于尽兴而归。她蹦蹦跳跳，很开心。高子昂紧随其后，是他送李婉宁回来的。

李婉宁一见到父亲，便扑到李政航怀里：“父亲！”

“婉宁，你这是去了哪里？竟一整天不见人影。”

李婉宁扬起小脑袋，说：“父亲，我好着呢，跟子昂哥哥在一起。”

高子昂见李婉宁平安回到家便说道：“李伯父，婉宁平安回来了，那侄儿就先告退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留下吃饭吧？”李政航转过脸说。

“伯父，今天是上学的第一天，父亲定有诸多事情叮嘱侄儿，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那倒也是，那你就早些回去。”

李婉宁转身说：“哥哥，路上小心些。”眼见高子昂走出去，李婉宁回过身跟李政航说：“父亲，求您也让我去学堂念书。”

李政航一惊，说：“你女孩家家的，去什么学堂？”

“可是父亲，我的成绩并不比他们差，某些不学无术的人都去了学堂，因何我就不能去？为何女孩子就不能去学堂？”李婉宁仍然觉得不公平。她嘴里的不学无术之流是指王品鸿，王品鸿都入学两年了，还跟刚入学的孩子同样的进度。

李政航饮了口已凉的茶：“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能抛头露面去学堂读书呢？要读也只能在家里读。”李婉宁抓着李政航的胳膊，摇晃着他，哀求道：“父亲，您就让我去吧。”

李政航静想了片刻，无奈地说：“好好好，我去跟先生说，你去了可不要捣乱，好好学习。我若听见夫子说你捣乱就立马回家！”

“嗯！”李婉宁愉快地答应着。她开心极了，自己虽然是女孩子，也能像男孩子一样去学堂读书，而且再也不用自己在外面玩，等哥哥下学了。

李政航对小女儿的求知欲有几分赞许，带上重礼找到先生，先生也很开明，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天一大早，高兴的李婉宁早早地就跑来学堂，学堂里高子昂也早早地来了，还有零星几个人。李婉宁蹦蹦跳跳来到高子昂身边，坐了下来，道：“哥哥，我也可以来学堂了，我要跟你坐一起。”

高子昂惊奇地“嗯？”了一声。

“我来念书啊，父亲请求夫子，夫子答应了。以后我也可以来学堂念书，跟你一起。”说完便咯咯咯笑了几声，衬得她越发可爱。

高子昂心里也很高兴，却没有表现出来，嘴上只是说：“女子进学堂，婉宁妹妹真是不一般！”

“李婉宁，学祝英台啊！”坐于后排的王品鸿突然发出了声音。李婉宁不屑地说：“我才不学祝英台呢，虽然我是女孩，可是堂堂正正进学堂念书的。”

其他的学生陆陆续续进到学堂里来，夫子也终于来了。夫子看到与众不同的李婉宁，疑惑地问：“这是谁家的小丫头，怎么跑到学堂里来了？”

李婉宁未开口，王品鸿却抢先发了话：“夫子，连她您都不认识啊，她就是李政航大人的女儿啊！”

“哦，是李大人家的千金啊，那就坐吧。”夫子指着前排的座位说，“你坐到这边来，两人坐一桌怎么能行？”

“哦。”李婉宁答应着，搬着书籍坐到了前排。上着课还不时回望她的子昂哥哥，几次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