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矿疖子

他大喊一声，一屁墩坐到地上，若不是这绳子还有旁人拽着，早就一秃噜滑下去了。围观的几人也都面面相觑，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几人都没说话，一时间井下陷入了寂静。而后一声“有鬼啊！”划破空气，差点把老刘的耳膜震破。老刘直接一脚朝喊叫的那人屁股踢去。

发现这么个地坑，几人合计是就此打住跟矿上汇报呢还是接着探寻。有时候人的好奇心是个奇怪的东西，越是未知的就越能勾起人的探索欲。没准只是自己吓唬自己呢？

并且听老人说，解放前宝山的矿煤炭资源还是日本人发现的，当时那个年代，战火连天民不聊生，我们哪有相关的矿产专家？而小日本就不一样，侵华的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无休止的掠夺资源。勘探到这里有丰富的煤炭资源后，日军便在这里建成煤矿，无耻掠夺。很多劳工，都是日本人奴役的中国老百姓来充当，很多劳工都累死在这里，日军当时二话不说直接就地掩埋。这些尸体会不会是当时日军残害的矿工呢？

索性，老刘他们中有胆大的就提议把尸体捞起来看看。他们找了个钩子，再次把头灯栓上，把其中的一具给捞了上来。

这尸体经过血水常年浸泡，按说很沉才对，但捞起来的时候，感觉并没多大分量。等尸体上了岸，大家又迷糊了，这也不是尸体啊，只是长的和人像而已，有四肢躯干和脑袋，但没有五官，没有骨头，软绵绵的一坨。难道是传说中的“太岁”？几人吃不准。

老刘他们马上就跟王老疤汇报了这事，谁知王老疤根本没当回事，还把人给揍了一顿。

但是这4号井下的事传开了，上岁数的矿工说，这个是“矿疖子”。不论哪个矿，只要是发现了矿疖子，就说明这里矿藏丰富。但同时，这个矿疖子也会闹出灵异的事，那就是有多少矿疖子就需要多少人命来换，邪门的很。

这一下人心惶惶，没人敢下井了。王老疤怒了，强压着工人继续干活，说鬼见了他王老疤，都得绕着走。在强压之下，工人不得不继续干活，只是心中敢怒不敢言。

有时候人啊，就吃嘴上的亏，嘴里说什么就来什么。比如说某人夸口说，我从来没感冒过，一般不出三天，准得病。也不知什么道理，反正就是准。

所以王老疤没活过第二天。当时整个矿上找他不见，老刘就怀疑起那个矿疖子洞来，过去一看果不其然，王老疤恰恰死在了那个深洞里，据说有人看见是他自己跳进去的。

难道这是矿疖子索命的开始？此事一出，整个矿上更是鸡飞狗跳。

就在众人要解散的时候，一个南方老板，也就是眼镜男接手了，他明显是有备而来，在矿上圈了一块地方，养了百十来头猪。

奇怪的是之后4号矿井再没出过状况，陆续的只有猪失踪，矿工却从来没事，并且煤矿是加倍的往外出。

听老刘说完，我觉得只是一个故事，没准只是巧合呢。

老刘嘿嘿一笑说：“那你知道为啥4号井又封了吗？”

对啊，这才是关键啊，我看着老刘等他继续。

老刘又点上一根烟：“这个我可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我心想我这盒烟是白买了。

……

下午2点，我们班组到4号井集合的时候。眼镜男和光头已经到了，在小声交谈着，无法听清。

不一会，有人递来一只公鸡，五彩羽毛威风凛凛。光头接过来后，干脆利索地拿刀直接往鸡脖子上一划，鸡血喷发如柱，而后如同断线的珠子滴落。他快速的绕着井口转了一圈，跑慢了估计这鸡血还不够流的。而后又不知从哪弄来的鞭炮，点燃后拖拽着又转了一圈。顿时现场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滚滚烟尘漫开。

看到这仪式，我已经见怪不怪 ，那会的农村人，开工前都是讨个吉利，就像家里盖新房，等上大梁的时候，供奉上：“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然后梁上挂棵葱，梁下放挂鞭炮。讨个吉利。

从上午开始，主风机便向4号井里面一直通着风，想来空气不会有问题。我们搭矿车往井里下的时候，井里的照明已然亮了，电路也没问题。只是在我抬头看照明的时候，我瞥见了一张黄色的符箓贴在固定木椽上，很陈旧，不细看根本无人去注意。

不过矿车快速下降，没等我去细琢磨，那个符箓便消失在身后，我心想下班的时候再好好看看。这突然出现一道符，再加上老刘说这个井出过的事，让我心里忐忑起来。

随着矿车越下越深，井里一反常态越来越凉，到达作业面后甚至有些冰冷刺骨，这与我之前在2号井截然不同。

这种冷由内而外的发出，让人汗毛倒立。我干活干的心不在焉，总觉得别扭。狭小的空间里，有一层雾气，雾气的后面，好像总有双眼睛在盯着你。

我下意识的想寻找老刘说的那个矿疖子洞，怎奈矿道太多，并且这里的环境有些不正常，只能放弃。

井下没人说话，都在干活。电钻声、铁锨碰撞煤堆的声音和矿车发出的声音嘈杂的交织在一起。

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喊我。声音不大，像老刘。而作业面只有我爹和我，老刘在分叉口西边另一个矿道。

我支棱起耳朵细听，声音就是从岔口那传来，我定睛一瞧，目光穿过雾气发现果然有个带矿帽穿工装的人蹲在地上，他背对着我，向我勾手，很缓慢，示意我过去。

我寻思老刘这是要带我去那个洞吗？心中不免充满了好奇和激动。我放下铁锨，就要拔腿，却被一双手给拦住了。是我爹。

我爹问我：“你干嘛去？”

“刘叔喊我呢，看看他找我啥事。”

“谁喊你了，哪有刘叔？”我爹说。

我再一看，岔口那除了一个吊灯，哪有老刘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