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情我愿

　　“还躲什么，想洗个澡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闷闷地传入池纭耳中，她又缩了缩肩膀，手紧抓着蒙在脸上的被子，因为太过用力，人抖得更厉害了。

　　像一只愚蠢的鸵鸟，上身藏得再好，腿还露在被子外面，分在他身体两侧。

　　可她没有办法，腰肢以下像是被断了筋骨，寸寸疼痛，且酸软无力，让她不敢也不能妄动。

　　顾兼温煦地笑笑，从床头抽了几张纸巾，“别紧张。”

　　他为她清理，动作轻柔。

　　她是第一次。

　　该是读大学的年纪，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猎奇还是叛逆？或是为了钱？

　　“知道怕了？以后不可以了。”

　　池纭如浸在水下，外界声音朦胧，脑袋里的嗡嗡声倒是分外清晰，她咬着唇不出声。

　　他终于放过她，合拢她的腿，下床向浴室走去。

　　池纭等了一会儿，觉得时机合适，挣扎坐起，抓过浴袍穿上，赤着脚踉踉跄跄跑到门口，想了想，从插卡开关上取下自己的房卡。

　　一下灯灭，周遭陷入黑暗。

　　时间一定来得及，套房这么大，开着灯也像迷宫，他摸黑追过来需要花些功夫。

　　而门锁，她闭着眼睛也能打开。

　　可事与愿违，任凭她颤抖的手如何使劲，都转不动门把。

　　插销和加强锁都确认开了的，为什么……

　　“你在干什么？”

　　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暗哑如鬼魅，池纭猛然回头，看到高大的黑影擦亮一根火柴，正往唇间衔着的烟上点。

　　他倏地一抬眼，眼神像旷野里的狼。

　　“不要！”

　　池纭重重撞到门上贴靠着，腿一软，身体滑了下去。

　　“不要……不要过来……”

　　顾兼皱眉，上前拉起她的手，拿过房卡插回取电开关，灯即刻亮起，他看到那女人瘫坐在地上，脑袋歪歪地耷拉着，像是吓死了。

　　“你没事吧？”他眉头紧皱，摸了摸她的颈脉，打了个电话通知阿齐备车，找来衣服给两人都穿好，解除门把上加设的保险装置，抱她出了门。

　　坐在车里，一路上他都抱着她。

　　温香软玉在怀，回想起她在他身下时迷离的一线目光，恍惚的神情，细碎的轻吟，凌乱的呼吸，桩桩件件让他又难耐起来。

　　早知道她是这么个翻脸无情的，该再多要她一次。

　　——

　　池纭缓缓睁开眼睛时，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阳光充足，设施洁净，布置以浅粉色调为主，不失温馨，只是消毒水的味道浓得过分。

　　昏沉沉的脑海中，一幕幕混乱的画面涌现出来，每一帧都不堪入目，胃里翻涌上来阵阵恶心，直顶上心口。

　　池纭呜咽一声，想让自己快些摆脱梦魇。

　　“小纭，小纭，你醒啦！”一张满含忧虑的脸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阿芊……”

　　沈芊强忍着哭，“我在，你别怕，别怕！”

　　池纭动了动，伴随着清醒而来的，是遍布全身的不适感，提醒她现在不是在梦里，而那些片段也不是梦。

　　“阿芊，这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别担心，你现在安全了。”

　　池纭左右张望，房间里有沙发和餐桌，还有电视和挂画，以及独立卫生间，唯独没有别的病床。

　　这是什么医院？倒更像是酒店。

　　“阿芊，我怎么会……”

　　沈芊握住池纭微凉的手，抽噎得说不清楚话，“小纭……你昏迷了，怎么都醒不来……吓死我了……”

　　池纭反过来安慰她，“别哭，不要紧的。”

　　“谁说不要紧。”一位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推开门走进来，个子瘦瘦高高，长相斯文白净。

　　“低血糖导致昏迷如果就医不及时，造成心脑血管损伤是不可逆转的，严重的话会危及生命，这还不要紧？”

　　池纭费力地仰起身，“医生。”

　　沈芊帮她调高靠背。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罗罡，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笑眯眯的，眼睛细长，像是狐狸。

　　池纭无意识地攥着被子，看了眼沈芊，否认道：“罗院长，我不是因为低血糖而昏迷的。”

　　罗罡扬扬手里的报告，“检查结果很少会出错，当然，发烧也有一部分原因。池小姐抵抗力比较弱，今后要注意饮食，加强营养，还要劳逸结合。”

　　池纭无意多说，“请问我能出院了吗？费用哪里结算？”

　　罗罡：“送池小姐来的那位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池小姐住院期间一切费用全免。”

　　他对懵怔的池纭微微一笑，切入正题：“不过受那位先生的委托，出院前我有几件事需要和池小姐沟通，现在方便说吗？”

　　沈芊出声：“你等等！我先说！”

　　罗罡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芊抹去眼泪，握住池纭双手，通红的眼睛望着她，“小纭，昨晚的事你还记得吗？有人进了我们的房间，他，他欺负了你。”

　　池纭身心俱痛，死死咬住唇，既然在场都是知情人，她由得伤口被血淋淋地剖开，“他是谁？他怎么会进来我们的房间？”

　　沈芊：“是一个酒店住客，说预定的是一号楼的2088，可前台新来的小姑娘没问清楚一号楼和二号楼，就给他办了一张二号楼2088的房卡。”

　　池纭无法置信，“怎么可能会搞错？前台都不和女客确认就给男客办房卡？绝不可能有这种事的！”

　　沈芊压低声音，“我私下打听过，那人是纪总的朋友，办入住时纪总也在，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姑娘估计胆小怕事，没敢多问，就，就想当然了。”

　　池纭听完，许久没有作声。

　　纪辰风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他的朋友必然是非富即贵的，一般人确实得罪不起。

　　可是……

　　她心中悲愤，蜷起身子，抱住自己的肩，“进错了房间他就能，就能胡来吗？”

　　沈芊横罗罡一眼，“那混蛋解释过，说他是误会了……”

　　池纭追问：“误会什么？”

　　沈芊低下头，那些羞辱人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也不想让池纭听到，只好含糊其辞：“误会是你情我愿的。”

　　池纭觉得可笑，发僵的嘴角抖了抖。

　　你情我愿……

　　做那种事情不应该是两情相悦吗？若说是“你情我愿”，其中深意已经不言而喻了。

　　所以他当她是什么人了？

　　他又怎么知道她是情愿的？

　　说到底还是仗着有钱有势，趁她无力反抗而为所欲为罢了。

　　罗罡想速战速决，见她们都沉默下来，便单刀直入，“池小姐，对于这桩意外，我的朋友表示歉疚，提出给予您10万元的补偿，希望您能接受。”

　　“10万？！”沈芊回头，“是那缩头乌龟说的？他人呢？我还以为他畏罪潜逃了呢！”

　　罗罡：“那位先生在我的办公室里，他非常愿意当面致歉。是我担心池小姐情绪受影响，才让他暂时回避的。只要池小姐同意，我现在就可以叫他过来。”

　　池纭冷冷拒绝：“我不要见他。”

　　罗罡：“那池小姐是否愿意接受10万元的补偿款？支付方式可以看您方便。”

　　池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