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穿着他的衣服

　　监控室里的人，哆哆嗦嗦的回答序老。他实在也没想到，这三个女生居然能把序老得罪成这样子。

　　她们难道没有想过，能出现在这里的会是什么普通人吗？

　　那三个女生听见无人机传出的声音后，害怕极了，三个人立刻变成了三个木桩子，定在了原地。

　　没过几秒，这三个女生还没回神的时候，空中传来“嘟嘟嘟”几声旋风，一架直升机盘旋在头顶，几个身穿特种兵制服的男子，从爬梯上滑下来，几秒钟不到，就双双擒拿住三个女生。

　　“诶，你们！”三个女生还来不及惊讶，完全在失神的时候，就已经被拖走了。

　　三个女生被特种兵们带走后，果园里只剩下序老了。

　　序老就孤寂的站在那里，看着他的那一片被糟蹋的果园，还要散落一地的果实。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鸦鸦收回目光，心说，那个老人果然不简单。

　　她对军人有种天生的信赖，见到了那些穿制服的特种兵，对序老那么尊敬，她也就放下了警戒心。

　　洗完澡，换上了序老拿来的衣服，擦好了药膏，感觉身上清凉，好受许多。

　　她站在镜子前，看了看序老给她的这身衣服，心里不禁升起了疑惑。

　　这套衣服是男款，看起来不像是序老的风格，这稍显古早的款式……倒似乎从谁身上感觉到过……

　　是谁呢？她一时想不起。

　　“唷，你穿着挺精神嘛。”序老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电视剧还是老式的。

　　序老用的桌子都是上了年头的木桌。椅子更是坐上去还有“咔嚓”声。

　　“序老，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林鸦鸦刚刚洗澡的时候，也想过序老之前说的话，她明白，序老估计早已看出她的伪装。

　　“不化妆吗？”序老主动问。

　　林鸦鸦错愕过后，点了点头。

　　看来序老并不准备揭穿她。

　　“画，如果可以的话……可是这里没有化妆品。”

　　“我让人给你取，是在你的帐篷里吗？”

　　“对。”

　　序老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又坐回椅子上。

　　此刻，电视里正放着谍战片，讲的是一个女间谍，隐藏身份潜入敌营，获取情报，然后被抓，受尽酷刑、下场凄惨，画面血腥。

　　林鸦鸦正好看见电视里，女间谍被审问用刑的画面。

　　看着那些刑罚，代入感太强了。

　　林鸦鸦两股战战，害怕序老把自己当成间谍。

　　序老看见身旁这孩子哆嗦个不停，于是想着怎么安抚这孩子，他便找话题问道：“孩子，你为什么要扮丑呢。”

　　“我……哥哥让我这么做。”她立即从电视里抽回思绪，回忆起自己的经历来，便说。

　　“嗯。”序老就这样低低的发出一个音，他看林鸦鸦没有再胡思乱想了，便再无他言。

　　在林鸦鸦看来，序老是个奇怪的人，腿脚不便却对行动片很热衷。序老让林鸦鸦陪他说话，陪他看电视，可林鸦鸦就在旁边，他却只自己默默的看电视，看到动容之处，自己也跟着电视里的角色喜、怒、悲，时而欣慰的勾唇浅笑，时而愤怒到青筋毕现。

　　林鸦鸦觉得，序老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序老：“丫头，可以请求你一件事情吗？”

　　“您说。”林鸦鸦立马恭敬道。

　　“你把妆画好后，可以和我这个老头子，留张影吗？我想……跟你合张影。”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我那个未婚妻死了有上十年，我至今未娶别人，因为在我心里，我已经与她结为连理，我若再娶便是对不起她。”

　　林鸦鸦：“您……”

　　“说来可笑、可悲。我连她一个肖像也没有。那个年代，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照相的……而她，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我什么都留不住。想她，也只能看着她那一块墓碑。我这心里啊……原谅不了自己。如果当时我没有嫌弃她，早点想清楚多好？她也不会、不会……”

　　老人颤抖着，声音卡住了。

　　呜咽着，那么无助的样子，让林鸦鸦的心揪了一下。

　　“她会原谅你的。”好半晌，林鸦鸦说。

　　这是她唯一能想出来的话了。

　　老人听到她的声音，不由更加沉默。

　　“她也有副……这么动听的嗓音啊……可惜，可惜。”

　　他的脊背好像更加佝偻。

　　林鸦鸦注意到，老人和她说话时，很少看她的脸，而当她画好了丑妆，序老又会那样沉醉的看着“她”。

　　林鸦鸦心里很不是滋味。英雄不应该有这么遗憾的晚年。

　　林鸦鸦坐回了梳妆台边，对序老说：“我可以把自己照着您那位夫人，年轻时的样子画出来，一模一样的那种。”

　　“夫人”二字触动了序老。他微微一怔。

　　序老向林鸦鸦描述了那个女子的模样，林鸦鸦经过多番修改，总算让序老看愣了。

　　“一模一样……”说着，序老的眼睛，从沉醉变成了迷茫，他盯着林鸦鸦看，悲痛中却闪过一丝迟疑。

　　他释怀般笑了，“我竟忘记了她原本的样子，只是觉得，匆匆那一眼，应该就是这个模样吧。可我毕竟也只见过她那一面罢了，岁月长河，我的生命里遇见过多少人，哪里还记得那匆匆一眼……遥想当初，我只是觉得丑的离谱，便不想再看那个女人。后来想清楚了，也只是心中懊恼。再后来听说她死了，我对她，更是愧疚。”

　　“爱到底是什么呢？”他自说自话，“我爱她吗？我不知道。我把自己的全部，献给了这座山，这个军队，这个国。”

　　林鸦鸦用序老的手机，拍了几张合影。

　　合影拍完后，她再次把妆卸掉，准备画回自己的丑妆。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很大的动静，有人想强行闯入这片果园。

　　因为那三个贪得无厌的女生，序老这里已经被层层保护了起来。果园外有士兵把守。

　　还有谁会闯入呢？

　　林鸦鸦不禁放下手里的化妆笔，跟着序老一同，往窗边看去。

　　门外是和士兵争执的鹤兰。

　　待看清时，林鸦鸦一怔，他怎么来了呢。

　　鹤兰正大声往里边喊：“序老，我来帮你的果园浇水来了！序老，哎哟，这是谁把序老种的菜糟践成这个样子，序老！序老！我来帮你了！快让我进去……”

　　嘴里说着为了照料这片果园而来，他人却往屋子里眺望，眼睛甚至都没看几眼果园，这些话几乎是闭着眼说的。

　　两个士兵在把鹤兰挡在果园外，三个人之间还有点儿身体纠纷。

　　“鹤兰，你真是放肆，大呼小叫的，到底想干嘛？平时不见你这么热情。”拦着鹤兰的一个士兵说。

　　鹤兰和这些士兵看起来好像认识。

　　“奇怪，你们怎么守在这里？平时这里哪来的人？你们想对序老干什么？”鹤兰抓住一个士兵说。

　　被抓住的士兵云里雾里，“你吃错药了？我们能对序老干什么。”

　　两个士兵还没看出鹤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鹤兰就趁他们不注意跑进去了。

　　这俩士兵对鹤兰并没有很防备，阻拦也只是例行公事。就像鹤兰以前本来就常来序老这儿似的。

　　鹤兰冲进序老屋里，左顾右盼：“序老！序老！我来看你了！”

　　林鸦鸦躲避不及，就这样突然的和鹤兰对上了。

　　鹤兰一身灰色长袖衬衫，一条纯黑的修身长裤，套着一双白板鞋。他的头发在上山前，就被理成寸头了。

　　自从来了山上，接触到那些特种兵开始，不知何时，他的身上会不由自主的迸发出坚韧的光辉。就好像，他原本就属于这里。

　　他眼里有浓重的担忧之色，目光从林鸦鸦身上扫过，看着她时，面上还有点恍惚。

　　“你是谁。”鹤兰干巴巴的说了这句话。

　　他看林鸦鸦的目光，诧异里透着一丝了然。可他还是陌生的样子。

　　林鸦鸦正想说话，却在镜子里，无意中看到了自己长了许多红疹的脸。

　　白皙的面孔上，两片柳叶眉弧度好看，脸庞线条更是柔美。眼睛像是黑曜石，朱唇不点则红。虽面上因过敏，还起着一层殷桃色的小红疹，但这些也掩盖不了她天生的貌美如花。

　　这样的女孩子，完全不能叫人和丑陋的“林鸦鸦”联想到一块去。

　　尤其，“林鸦鸦”还是龅牙，这个女孩可不是。这个女孩不笑时，一股清风自来的高洁感，笑时，感觉整个春天都来了，一时间百花盛开般美丽。

　　鹤兰也不知是认出来了还是没有。

　　鹤兰凝视着女孩的衣服：“你为什么穿我的衣服？”

　　鹤兰又看向序老：“她是谁？怎么在这里？”

　　鹤兰快速看了一眼女孩面前的化妆包，一时间，神色万般怪异。

　　“你来找我的？”序老看鹤兰这火急火燎冲进来的样子，只觉得意味深长。

　　序老含笑：“我看你……呵呵……到底为了谁来的？”

　　“林鸦鸦的化妆包不是被拿走了吗？她的化妆包怎么会被拿到这里来？我来找她的，我本想看看她怎么在您这儿。”鹤兰耳根子都红了，很是不自在的说。

　　鹤兰其实是担心林鸦鸦出事了。前不久，才有三个女生出过事，刚刚在他面前被带走呢，现在东西都清空了。鹤兰看见那三个女生被带走后不久，就有人来林鸦鸦那里取化妆包。他担心林鸦鸦是不是也撞枪口上了。这才跑来序老这儿求证……

　　他也想过，要是林鸦鸦真惹到了谁，他能帮还是帮一下。因为，他其实……知道她是谁。鹤兰，知道林鸦鸦的真面目，就从……当初知道林鸦鸦的名字开始，他就想起来了……他是听说过林鸦鸦的，从林氏家族里听说的她，可是林鸦鸦她，不知道自己罢了……

　　他偷偷的弯弯唇笑了下，心里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林鸦鸦。是装不知道，还是？可是林鸦鸦这样子，要是他说实话，她肯定很慌吧？还是不要让这丫头慌了，这么胆小，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猎物被吓到了，可是会逃跑的呢。不能让她感到危险，而且……外面还有其他人呢，鹤兰可不想自己的猎物，被别人觊觎。

　　林鸦鸦听到鹤兰那句话时，就慌了一下，来找她的？可她现在就在他面前……

　　看到林鸦鸦真慌了，鹤兰心中不禁更为愉悦。

　　就在林鸦鸦目光躲闪，极为不自在时，鹤兰觉得该适可而止了，不能真吓着她吧？她这么胆小……

　　鹤兰故意东张西望的问了一句：“林鸦鸦呢？”

　　序老看着他们，目光满含深意。序老其实从看见林鸦鸦的第一眼，就已经吩咐下去，查林鸦鸦所有底细。因为这个丑女孩，丑的太离谱了。天下这么丑的人可不多，而且是在这种特殊的选拔场合，他不得不谨慎。

　　鹤兰这小表情，序老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

　　再加之，鹤兰对林鸦鸦颇有照顾，这件事在内部已经不是秘密了。因为鹤兰对林鸦鸦太照顾，鹤兰还被老师三令五申的警告过了。序老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鹤兰敷衍的在序老屋内找了几圈，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找到，他便又凑到了林鸦鸦身边。

　　“那个……你这化妆包，怎么和我同学的是一样的？”

　　林鸦鸦手里的化妆笔，一时之间，往脸上画也不是，不画也不是。

　　总不能当着鹤兰的面，把丑妆画上去吧？

　　也不能开口，否则，让他听出自己的声音了呢？

　　“为什么穿我衣服？你刚洗澡吗？”他稍微一靠近林鸦鸦，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沐浴露他可太熟悉了，还是他亲自挑选的呢。她怎么会在这里洗澡？他更关心这个问题。

　　“序老，怎么回事？她到底是谁？”他这句话的潜藏含义，其实是说：她林鸦鸦，是你序老的谁？为什么会让她在这里洗澡？

　　“她是谁，鹤兰你不知道啊？”序老用一种带笑的眼神看他。

　　序老这样一种坦然的笑，让鹤兰一眼就明白了。是他想多了，序老怎么可能对林鸦鸦下得去手。序老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