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果园

　　【清零营第二天】

　　清晨五点，黎明破晓，林鸦鸦打开化妆包补妆。

　　因为条件有限，昨晚没有洗澡。又去林子里抓过兔子，她早上一起，就觉得手掌心很痒。

　　林鸦鸦化完妆后脸也开始痒，拿镜子一看，却碍于妆容遮住了本来的肌肤，她根本看不出脸上怎么了。

　　只是手心生出的粉色红疹，让她知道危险了。

　　“不行，必须卸了妆看看……”脸上越挠越痒，挠几下又开始疼，不知道是不是破皮了。

　　她跑到溪流边，把妆卸掉一点后，发现自己脸上真的过敏了。她崩溃了，去哪找医生啊？也没带药来，看学校这安排，找医生还是件困难的事，即使真来了个医生，她这易容妆要怎么说啊？

　　她没有发现，有一架无人机从她离开帐篷开始，就跟随着她。

　　监控室——整夜未眠的夜班人士，看到林鸦鸦鬼鬼祟祟出帐篷时，就已经注意到她。

　　只是由于距离和天色，他无法精准判断林鸦鸦在干嘛。看起来像洗脸？

　　“糟了，她怎么往那里去了！”夜班人士看见林鸦鸦闯入了一个她不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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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鸦鸦很苦恼，身上过敏的问题还没解决，她已经感到一阵饥饿。

　　昨天一整天可就只吃了一碗兔肉汤啊。

　　她寻思去哪里找些食物充饥，正好给慕生也带点。

　　免得有人觉得她空手套白狼，不干活。

　　她在山里漫步，不小心走到一片园林。这里的果蔬很多，她看到头顶一棵树上就吊着几颗苹果，顺手就摘了。

　　苹果她不至于不认得，肯定没毒啦。对于鉴别，她还是很谨慎的。先判断品种，色香味缺一不可。

　　为判断是否人为撒过农药，她还仔细闻了闻，确定只闻到果香后，用衣服擦了擦，咬进去嘎嘣脆。

　　她满意的呼出一口气，又连吃了几个橘子和红枣。

　　她看见旁边居然还有口井，开心的去打水，然后洗了园里的生菜，包着黄瓜干啃起来。

　　吃饱之后喝了一口井水，清冽！甘甜！

　　“哎，我是不是进了哆啦A梦开的门？这是打开了一扇小金库吗？我找到宝了耶！”她正叹着运气逆天。一声低笑传入她耳畔。

　　“呵呵，小丫头，吃了别人的东西，不打算和屋主人道声谢吗？”

　　林鸦鸦一惊，发现身后是一个年迈老人，正拄着拐杖看她。

　　“您……是那天的人？”她认出这是飞机上下来时，一直盯着她看，害她差点摔下飞机的人。

　　“你怎么认识我？”一身中山服的老人问。

　　“我看见你和7位老师站在一起。您也是特种兵吗？还是退伍老兵？”

　　“嗯，年纪大了，山林子里种些菜，独自过活。”

　　“不打扰您了，我……可以把这些带走吗？”她看着怀里打包好的果蔬，小心翼翼的问。

　　序老嘴角含笑：“不可以。”

　　“哦。”她失望的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准备离开时，序老说：

　　“进来坐坐吧。吃了我的东西，陪我这个老人家说说话，不过分吧？”

　　林鸦鸦有着一丝谨慎，她记得段甜说过，当时下飞机看见的这些人，都是来挑他们刺的，这万一……要是自己跟这个人接触多了，暴露缺点可怎么办？

　　“你可以叫我序老。”老人家看着她，和善的说。

　　林鸦鸦心软了。这样一个老人，和曾经的爷爷好像啊。

　　林鸦鸦的爸爸是养子，自己和爷爷也没有血缘关系，可爷爷在世时，待自己多好，她这辈子都难以忘记。

　　“好啊，我叫林鸦鸦，您可以叫我鸦鸦。”

　　“好好一姑娘，怎么叫鸦鸦？”序老一边招呼林鸦鸦进屋，一边说。

　　“妈妈嫌我不吉利，取名乌鸦的鸦？说是贱命取贱名。”当林鸦鸦和外人谈起这件陈年旧事时，心里竟然已经麻了，把自己这么卑微的经历讲出来，心里都没有多少感觉了。

　　“不吉利？”老人微微一诧，“别想这个，乌鸦也很好啊，多有特色。”

　　老人皱了皱眉，看向林鸦鸦身后，他忽然站起来。

　　“怎么了？”林鸦鸦的目光跟随着老人，只见他走到了门口，看着一个地方，眼神很不耐，有点生气的样子。然后又走了回来，坐回原位。

　　“没什么。看外面是不是起风了。”他微笑着说。

　　其实他刚刚是看到无人机了。序老是兵后代，自己也是兵。数十年如一日的训练，早已把他的侦查力练到骨子里。

　　他一眼就能看见哪里有几个摄像头。

　　他刚刚正是赶走了无人机，他不太喜欢外人的闯入，包括无人机的窥视。

　　他之所以接纳林鸦鸦，是因为……

　　“你很像我一个故人。”序老看着林鸦鸦脸庞上的痣，眼里有泪。

　　“什么样的老朋友？”林鸦鸦看见老人忽然这么激动的样子，不由有点害怕他不是个正常人。

　　老人看着林鸦鸦，却陷入了回忆，他倾诉一般说道：

　　“我以前还没当兵的时候，家里给介绍了一个对象，那时候结婚前不兴见面的。我们隔着布帘子聊天，彼此都很喜欢。

　　“可当我们正要谈婚论嫁时，恰好起了战事，兵源紧缺，我这个兵就提前入伍了。我那一走，都不知道回不回得来。

　　“她来与我道别的那天，时间紧迫，她也是溜出来的，没顾上遮面。我当时才知道她的脸有多丑，我一下子无法接受。当时她和我说话，说会等我回来娶她云云，我一句都没理，后来在部队里，我冷静下来也想清楚了，反正我认的是她这个人，不能光看她的脸。在队里，我也时常为离开时对她的态度而懊悔。我本想等回去了再和她道歉的。

　　“我有幸在战争里活下来，回家时，却听说她在我离家的当天夜里，就悬梁自尽了。

　　“她家里人都说，当初她和我送别之后，回到家里就哭了一整夜，她家里还以为她哭累了睡着了，岂知第二天早上才晓得……死了啊。”

　　序老的脸上，皱纹堆满了脸，岁月的痕迹已经太明显。佝偻的身形代表着时间的流逝已经一去不复返，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少年，但少年的怀念一直刻在他的心尖尖上，从未忘却，每当想起，必是一阵心疼。

　　老人这么声情并茂的讲诉往事，林鸦鸦不禁被感化了。正在她心里的怀疑已经融化成了一滩水时，老人的目光从遥远的位置收了回来。

　　序老看着她说：“她就跟你一样丑，丑得这样独特。”

　　林鸦鸦心里不知该气还是该哭。

　　“不过她是天然丑，你不是。”看着林鸦鸦这副表情，序老的眉眼温和了些。随即，他目光一凝，“你的脸怎么了？还有手，这是……”

　　他对林鸦鸦，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他注意到林鸦鸦的脊背不自然的扭曲，胳膊肘微微晃动，原来是在挠手心。

　　他抓起来一看，全是红疹。

　　常年生活在这儿的序老，一眼就看出这是怎么了。赶紧取了自己的药膏给她。

　　“没事的，擦下就好了。等等，先卸妆吧，你这脸上可耽误不得，化妆品把你伤口污染就更坏了，趁现在还没感染……”

　　序老一边在旁边指导，林鸦鸦一边手忙脚乱的听从安排。

　　因为她确实痒的不行了，她真的忍很久了，自己也感觉得到红疹更多更红了，再这样下去她非得真成个麻子。

　　“嘶……”序老一看她脖子，倒抽口凉气，“你这孩子，皮肤也太敏感了，这么快红疹就蔓延了吗……天啊，你脖子上都有了，身上不会都是吧！”

　　序老急却不慌，快速想出对策：“我去给你找干净衣服，你现在赶紧去洗个澡，把药膏擦了！”

　　序老从林鸦鸦衣服上擦下来几粒不明显的碎末，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怎么会有人这么狠毒！这人为什么想到用这种毒草的粉末呢？”序老暗道。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林鸦鸦在陌生的地方洗澡，心里一时有些胆怯，不敢洗。

　　她正想找借口离开，大不了退出清零营，撑到去医院。

　　下了决心，她从浴室内把门打开，正想跟序老说清楚，不巧，她恰好从旁边的窗户，看见外面的菜园里走进来一个人。

　　这人她还有点印象，是之前在学校的临时宿舍，住大通铺的那天，从她手里抢走了最后三床棉被的女同学之一。

　　想起自己的妆可能花了，怕露馅，她不禁有点慌，躲着那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她以为序老也会像招待自己那样，热情的招待到这儿的学生，可接下来的发展，让林鸦鸦有些始料未及。

　　在这个局外人的角度，林鸦鸦很容易看到飞在这个同学身后的无人机。只是，看这个同学的样子，她应该还没发现。

　　女同学看见地上林鸦鸦之前留在那儿的果蔬，没有立刻捡起。但女同学看见这片果园的时候，眼里流出的惊喜，和林鸦鸦刚来这儿的时候一样。

　　她一定也觉得自己很幸运吧？

　　女同学朝身后喊：“快来，这里有好多吃的！”

　　后面又来了两个女同学，这三人正是抢走那仅剩三床棉被的三个女生。

　　三个女生朝果蔬扑去，没有急着吃，还是把熟了的全摘了下来，不亦乐乎。

　　看样子，她们是想全部带走。

　　“我们回去之后会不会被抢？”

　　“放心吧，其他人和我们一样，都是有素质的人，怎么会抢我们东西？”有个女生拍拍胸脯，自恋的保证道。

　　“可要怎么带走呢？这么多。”

　　三个女生有些顾虑的交谈。

　　“这儿不是有盆和桶吗？工具这么多，每一个又这么大，够了啊。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人醒呢，现在速度快点，偷偷回去，把东西全放帐篷里去。这样就都是我们的了！”

　　“快快，动作都快点。”

　　在采摘过程中，三人一点也没有保护好树枝和幼芽的意思，破坏力和动静都很大。

　　序老很快被吸引来，他在门口心疼的看着自己一片果园，锤着拐杖，一边呵斥着她们，一边往那边走。

　　三个女生一开始听见声音还很害怕，但见序老腿脚不便，她们便有恃无恐起来。

　　她们对序老没什么印象。下飞机那天也没注意过序老。

　　“别慌，他这个速度，过来之前我们就可以抗完东西跑了。”有一个女生得意的说。

　　“可是这果园好像是这个老人家的……”

　　“你别忘了昨天你可是饿一天了。昨天一整天我们三个什么都没吃，你舍得这些果蔬被别人发现再抢走？得了吧你，少发慈悲心了。”

　　“我没这么圣母，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去他家里看看？果园这么大，家里东西肯定也不少。”

　　“啧，还是你机灵。”

　　林鸦鸦清晰的听见她们谈论的内容，不由为序老捏了把汗，好无耻啊，序老玩不玩的过她们？那些特种兵呢？快来给序老撑腰啊，不然序老马上要被抢光了！

　　三个女生已经判断出序老没有杀伤力，跑都不准备跑了。打包好人家的果蔬，竟然站在那里好整以暇等着序老慢悠悠过来。

　　序老也听见了她们的话，气的吹胡子瞪眼，显然也很久没见到这么无耻的人了。

　　“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序老质问她们。

　　“能干什么？老不休，赶紧把我们领进你家里瞧瞧，看看你这老头有什么破烂东西能给我们几个废物利用一下。”

　　序老气的发抖，忽然哼了声，不屑再看她们脏了眼睛。转而盯着无人机里的小红点。

　　“哟，你这老头怕是没见过吧，这叫无人机，我们带来的。”三个女孩中的其中一个说。

　　她们竟然知道无人机跟着她们！那她们还……

　　林鸦鸦真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做强盗可以这么无愧于心，连躲着别人都不躲一下。

　　是觉得自己的言行没问题，还是根本不怕别人看见？

　　林鸦鸦比序老还要生气，她也很讨厌这种欺负老人的人。

　　“怎么让这些人闯来我这里的？怎么办事的？还不来个人清理一下吗？”序老眉眼狠厉，从战场上带下来的杀气迸发出来，监控室的里人都忍不住抖了抖。

　　“马、马上，马上就有人去，序老，对不住，我还以为您不介意……还以为您有自己额外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