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洗兇厝（13）

　　九幺想了想说：“要超渡她，别随便在家念经，会吸引一些别的亡魂，你们不一定能处理。”

　　他起身拿走放在茶几上那崭新的经书，走到门口时顿了顿：“她走之前我会带她来看看你们。”

　　九幺穿鞋子的空档，瞥见电视上播报的一则新闻：某地方发现了一具男尸，生彘器失踪，死于失血过多，怀疑是熟人所为的他杀案件。

　　法医有点头疼，这两天送来的尸体都奇形怪异的。他先仔细观察男尸的外观，除去那消失的生彘器，没有其他伤口。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尸体的腹部，那处微微凸起，不是腹肌的形状，也不属于任何正常肌理应该出现的弧度。他提起手术刀，按照正常的验尸步骤从胸膛剖到腹部。

　　法医拨开脂肪和肌肉层后，眼睛瞪得比头顶的照明灯还大……

　　男人的那二両肉呀根本没消失，就在肚子里被其它器官簇拥着。不是嚼碎了残留在胃部，而是像隔空取物一样，被隔空安放在肚皮之下。

　　法医更头疼了，这尸检报告要怎么写？

　　九幺回到出租屋的时候，被门前的两道人影小小地吓一跳。姜入水脸色阴沉，只抬手敲了敲门示意要进去。九幺开了门，腚还没沾上沙发，便被姜入水拽着衣袖要他看平板。

　　“今天有男子遇害。”

　　九幺眉毛一挑，眼珠盯着姜入水。羞愧和沉重在姜入水脸上轮流转。

　　“凌晨追魂咒有异动，但赶不及。”

　　跟鬼比快，那当然人没有任何胜算。九幺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情绪。

　　姜入水像是在罚站，坚持立正写字：“我能力不足。”

　　九幺看了看姜入水那惆怅的脸，又看了看平板上娟秀得令人想裱起来的字。他问：“想吃泡面吗？我什么口味都有。”

　　姜渊看了看阳台外还早的天，“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

　　九幺也不饿，“你除了守在我房子外还会做什么？”

　　姜渊一听就拉着姜入水往大门走：“师父，我们到外面等着，在屋里脏了眼睛！”

　　姜入水被拉到门口使了点劲儿才站稳，他任由姜渊连连跺脚，独自回到九幺跟前，竖起平板：“不健康。”

　　九幺歪倒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放软声音：“可我只有泡面了啊。”

　　姜入水扳回平板飞快地写了几个字：“去超市？”

　　“我不会做饭。”

　　姜入水不顾姜渊的怒吼，指了指自己。

　　九幺昨晚看了方家财给的电影，还没演完他就睡着了。他眼珠转了又转，直起身子说：“我想喝鱼汤。”

　　姜渊是典型的不跟肚子过不去，十分钟前在超市里吵吵闹闹，不愿意姜入水做饭给九幺吃，可当九幺掏钱买下各种馋得他双眼放光的食材，他识趣地闭了嘴。

　　最终九幺喝了鱼汤，姜渊吃了蒸螃蟹，姜入水不挑，别人吃什么他吃什么。

　　快到点的时候，姜渊和姜入水在房子里布阵。九幺跟在姜入水身后看着，一会儿问这红水是什么，姜入水告诉他是黑狗血，一会儿问这令旗干什么用，姜入水告诉他是请仙君。

　　由于三人已经观赏过几晚幻象表演，黄莺出现时大家都波澜不惊。黄莺更是没有情绪，从门口渗进来就走到睡房蜷缩在床铺。

　　姜入水朝姜渊点了点下巴，姜渊得令道：“你害了一条人命，如果现在乖乖走你的黄泉路，能减轻受罚。”

　　黄莺动也没动。

　　姜渊换了个说法：“你不听劝的话，我们只能把你绑着强行超渡，那可不好受。”

　　姜入水凛眉，床铺的鬼影仍然无动于衷。姜渊双手盘胸，沉声道：“还是你想我们直接把你打到魂飞魄散？”

　　如果不是昨天九幺叫黄莺回家她就回家，三人都要怀疑这鬼是不是失聪了。

　　九幺突然后退两步，一脚在门外一脚在门内。他闲话家常地问黄莺：“今天死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吧？”

　　姜渊还没来得及看向九幺，便感觉浑身一凉，一道寒意穿透他身体直往门外杀去。九幺早在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之前就拔腿往客厅跑。黄莺这会儿不用脚走路了，凌空带着疾风直逼九幺身后。九幺不知道是玩心起还是自视过高，竟然一边跑，一边追问黄莺跟前男友的关系如何，为什么痛下毒手。

　　姜入水早前施的遮眼法已经失效，黄莺甩出肠子就要套住九幺的脖子，臭液跟着甩了一路。姜入水原本愣在一旁无意间成了观众，看到这里明眸一凝，抽出一早抹好黑狗血的法剑戳向黄莺的后背，打算一招致命。尽管黄莺反应快，没让法剑刺太深，但仍是受了伤，一声惊叫从半空掉到地上，地上顿时冒出一阵绿油，那绿油长了眼往九幺的方向漫延。

　　“欸他也刺你了你怎么光顾着杀我！”九幺躲绿油的身姿像在跳踢踏舞。

　　那绿油不知道什么做的，幽幽凝聚成一团黑雾，定睛一看，那黑雾全是一只只手，五指细长尖锐，猛地抓向九幺。姜入水凝神无声念咒，藏在角落的令旗轻颤而起，那些鬼手彷彿瞬间被催眠了，定住不动。黄莺愤恨地转过头，身影直扑向姜入水。姜渊甩出几道符咒都被黄莺轻易地冲破。姜入水握住装着黑狗血的瓶子往前一泼……

　　“哎惹！”

　　叫的不是黄莺，是九幺。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姜入水面前，那狗血便泼在了他背上。可能刚刚玩够了，此时九幺收起了打闹的态度，眼皮轻轻一阖，拇指掐转挂在食指上的念珠，唇间轰鸣，经文回响。姜渊感觉到一阵沁心的柔意自九幺身上散发开来，瞬息逼退所有杀意。姜入水却不同，能看见九幺身上的光芒倏然增强，直接笼罩住与黄莺对立的三人。

　　黄莺堪堪定在原地，即便黑手缩回绿油里她也不愿意退半步，自然，她想前进半步也无计可施。姜入水见状，迅速掏出一只黄色的小布袋，上面写满普通人看不懂的天神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