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尘烂账（一）

“这位到底是谁啊？”落子俊跟在妇人身后，低着嗓子问随行的程风。

“是王妃的母亲。”程风规规矩矩的答。

“那我跟她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落子俊又问。

“这……属下也不知怎么说，总之不是佳话。”程风面露难色。

“大概给我讲讲呗……”落子俊死抓着不放。

“依属下拙见，认为是您有愧于王妃……”程风小心翼翼道，时刻注意着落子俊的脸色，好像眼前人是只残忍的豹，可落子俊的表现让他一惊:

“啊？”

落子俊只道了这么一个字，就看起来若有所思去了。

三人绕过幽深的林径小道，来到了一座看起来朴素得有点破旧的宅子前。说是宅子，其实也就是一间屋子，坐落在一个小院里而已，院里孤零零的置了一把木椅。

“俪儿，你开开门，是娘啊。”妇人上前去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回应，许久，门被轻轻拉开，一个丫鬟从里面探出头来。目光一瞥，望见落子俊，眼睛都瞪圆了，忙欣喜喊道:“小姐！是王爷来了！”

“不见，叫他回。只允母亲进来便是。”一道细细的声音回应。

“啊？是……”丫鬟脸色有些为难，推开门走出来道:

“老夫人请进，王爷……还请见谅，我家小姐她还是有些……”

“嗯？”落子俊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王爷……还请……先回。”丫鬟又道，脸上却尽是惶恐之色，落子俊回头看程风，发现他也是如此神色，心中一阵奇怪:

怎么？他们在害怕什么？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了，夫人，等她想见我了，您再差人来找我吧。”落子俊转身离开。

程风随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落子俊回到宅中，要了壶茶边喝边琢磨，心里的谜团越缠越大。

要不试试那盒子里的药？

他犹豫了。

外人给的药随便就吃了，不就意味着把命随便交给别人了么……好不容易又活了，现在他可没以前那么想死。

要不今晚去那个王妃那里去看看？

他权衡利弊，觉得还是后者靠谱一点。

于是等啊等，等到太阳落了山，落子俊一个人偷偷摸摸出了王邸。眼看夜色渐浓，他却偏偏迷了路 。

“这什么鬼地方啊……”落子俊嘀咕着，借着月色继续往前走，“只来了一次，这可怎么找啊，唐突了……

唐突了，应该叫上程风一起的……”

“谁！”一个女声突然响起，听起来有点熟悉。

“是你啊！”落子俊见到熟面孔，高兴的不得了，忙上前去打招呼。

“王爷……”

是自己那位王妃的丫鬟，明明见过，却连头都不肯抬，只低着头应着。

“你带我去见王妃好吗？”落子俊没心思深究，道明请求。

“是……不过奴婢有一事相求。还请王爷不要透露是我带您去的，我怕王妃……”丫鬟不再往下说，落子俊却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好。”他欣然应允。

在丫鬟的引路下，落子俊很快到了目的地。

“王爷……”丫鬟欲言又止，不敢抬起头看他。

“我明白，不会透露的。”落子俊觉得好笑，笑而问道:“你很怕我？”

“奴婢不敢……”丫鬟答，甚至带着些许颤音。

“看来是真的怕我啊……也不知这王爷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把人吓成这样……”落子俊心里暗暗吐槽，不再难为这丫鬟:

“你去吧，我会保密的，今天多谢了。”

然后在丫鬟震惊的目光中进了门。

院里只有一间房，想也不用想就能知道王妃住在哪间。落子俊放轻脚步扒在窗前，透过窗缝，从纱制的帘子里观察屋内的情景。

屋内烛影摇曳，整个房间显得有点昏暗，一名女子坐在桌前发怔，看不清面目。整个画面很静。

“要不要进去跟她说说话摸摸情况呢，还是先等等看，亦或者是先行离开？”落子俊纠结着，一时无措。

突然，“哐”的一声，落子俊头顶的窗户被推开，一双手搭在了窗沿。

落子俊抬起目光看上去，脑子里蹦出四个字:

纤纤玉手。

不是吹，手看起来又白又嫩又长，落子俊眼都看直了。等他回过神来，手早已收回，连窗也被关上了。

“算了算了，今天还是先走吧……”做了偷窥这等不怎么光明磊落的事后，落子俊有些心虚，落荒而逃。

翌日，落子俊还在梦里沉沦，门就被敲了个不停。

“怎么了啊？”他睡意朦胧的开门问。

“今日您……有亲要娶。”程风答。

“什么？！”

一句“有亲要娶”在落子俊耳边炸了几个响雷。

“娶谁啊？”他头疼万分，问。

“是您一次外出的情缘……已经怀了身孕了……半月前找上来的……另外还有您前几日瞧上眼的……刘屠户……之女……”程风答的有点艰难。

“一次娶两个？”落子俊大为一惊。

“不错，姑娘留在这儿已经久了，您当时应允了娶她们的……”程风补充道。

“……”落子俊有点头疼，“怎么办啊，这些个是是非非我可怎么解决啊……”

“王爷……要不借故有疾，延缓婚期，待想起往事再做定夺，您意下如何？”程风看他为难，提议道。

“好好好，你快去办……”落子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说。

“是……”程风领命去办。

“受不住了受不住了！什么破事啊……”他瘫在床上哀嚎。

过了大概半日，程风回报，说怀身孕的姑娘家闹得紧，不肯延迟婚期……至于屠户那家……女孩子早在穿上喜服后就跳了江，尸体都凉了……

“这可怎么办啊……”落子俊愁大了头。

“王爷，怀身孕那位姑娘您若是不想收进来，不如就……”程风像是提醒似的道。

“行吧，吩咐下去，准备准备，成亲。”落子俊无奈道，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一亮，继而说道:“投江那位姑娘，处理好后事，给人家一点补偿吧……”

“成亲？补偿？”程风面色变了变。

“怎么？”落子俊疑道。

“没……”程风眉间姿态凝重了些，颔首道：

“属下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