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第三种选择

她，终于回来了。

这陌生的地方，唯一熟悉的，是这座千年不变的山……

她离家时，山林郁郁葱葱，回来时，这儿依旧，唯一不同的只是，她曾经的家，记忆中的家人，全都已于千年前湮灭了。

她还想起来，之所以会躲在那个山洞里，是因为，山洞外的某一处，其实就埋着她的父母和家人。

两千多年的时间过去，她家人的尸骨业已消弥于尘土。

她是魃，所以才能感知到那一点点的气息，于是，她留下了，哪怕记忆缺失，她的本能还是驱使着她，要陪在家人的身边。

后来，她遇到了郑德运……

人与人之间的缘份，总是这么奇妙。如果她真的记起了一切，她不会跟着郑德运回村，也不会和他成亲。

正因为她忘了，忘了一切，忘了自己。

所以，当郑德运对她施予善意，对她好，且试图跟她组建家庭时。她毫不犹豫地，就同意了。 

也许，在她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可能就是一个完整的家吧！

但现在，一切又让她搞砸了……

回转了记忆，她不再是山娘，是以眼眶虽红，但眼泪却再也掉落不下。

风山晴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真的，和普通人一样的双手，甚至又细，又弱。

可两千年前的风将军，其实随手就能捏死一头水牛。

可是……

“我也不想这样的啊！我也不想走哪儿，旱哪儿的啊！我……我……”风山晴说不下去了，只摇摇头，轻轻一笑：“既如此，我还是走吧！我走了，一切就会好起来……村子里的人，也不会再缺水了。”

但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想回家，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等等……”此刻出声的，是她的丈夫郑德运。

所有人里，他是最为震惊，也是最为打击的那一个。

毕竟，从他捡到妻子的那一刻起，在他心里的妻子，都是柔弱的，无助的，需要人保护的。

可看着她记忆里的一切，虽然郑德运也不知自己为何能看到那些。

但，看过之后， 谁敢再说山娘弱？

可能，连自己也打不过她吧？

但，无论她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也依然还是他的妻子，所以，他紧紧拉住了她。

风山晴看着他，眼底里满是委屈：“当家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但是我真的忘了，忘了我……早已经不是人了。”

“你又没错，说什么对不起？”

郑德运拉着自己妻子的手，才发现她指尖干热，烫得好似在发烧一般。

只是从前他看她哪里都好，哪里都喜欢，所以这些细节自然全都被忽略了……

不过，现在知道了，他也初心不改：“山娘，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叫什么？又做过什么？我也不管你以后会怎样，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媳妇儿，所以，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走，我也一起走……”

风山晴惊呆了！

她没想到丈夫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其实很开心，但还是摇了摇头：“可是，这儿是你的家啊！你离开这儿了，要怎么办？”

“不……”

郑德运摇头，坚定地道：“你在的地方，才是家，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风山晴的眼泪，终于又在眼眶中打起了转。

恢复记忆之后，她再不是那个柔弱的山娘，但她还是被这个傻乎乎的男人感动了：“可是，我……不是人啊！你不害怕吗？而且……我也没办法像普通的妻子一样，给你想要的幸福生活，甚至 ……不可能给你生个孩子。”

她想起来今天自己犯恶心的时候，郑德运一直想让自己去看大夫。

他是以为自己有了吧！

其实，她也很希望能替郑德运生个孩子，但……现在她知道了，她没机会了，一个魃，是不可能生孩子的。

郑德运却道：“没关系！没关系的……我是想要孩子，但我更想要你，所以，有你就好了，孩子，我们可以抱一个。”

“当家的……”风山晴的眼泪，汪的一下就滚了下来。

她没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地步，所以，她更加自责了。 

但，郑德运却抬起粗糙的手指，轻轻试过她的眼泪：“别哭了，是你受委屈了，你明明什么错也没有，而且，又不是你想变成魃的……所以，你没错，没错你知道吗？”

“但是，你的身体既然会引发旱灾，那咱们就不能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每个地方咱们只住上十天半个月……这么短的时间，不会有影响的……对不对？”

郑德运憨厚的脸上，露着憨厚的笑。 

这个男人不擅言词，可他有的是真心，他心疼自己的妻子，在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时，就很心疼，现在知道了，他更心疼了！

风山晴也好，山娘也罢。

她，就只是自己的妻子……

这一幕，看得宁仙仙也大为感动。

其实，看过风山晴的记忆后，她也不觉得她有什么错，至于她化僵为魃的具体缘由，只能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机缘。

若她还是千年僵王，郑德运哪怕是见到她，也不敢带她回家。

正因为她变成了分辩不出是人还是僵的魃，所以，她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与郑德运结为夫妻。

虽然，她现在确实不算是人了。

但……

只要她一心向善，未存害人之心，她也没必要盯着她，一定要除之而后快。

是以，宁仙仙手指一勾，那把没入风山晴胸口的长剑，便嗡的一声，飞回了她的手中。

几乎在长剑离体的同时，风山晴身上的伤口，便自动愈合了。

宁仙仙道：“旱魃为虐，如惔如焚！虽然你们愿意离开这儿，但……以她现在的情况，几乎是走哪儿，哪儿就会出大灾的情况。”

郑德运立刻道：“我们不长待……”

宁仙仙：“那也不行，虽说一诺千金，但……诺言这种东西，原本就是许之容易，守之艰难，我不敢信你，也不能就这么放她离开。”

郑德运一听，立刻护在妻子的身前：“你想干什么？你敢伤害她试试？”

宁仙仙瞥了他一眼，忽地，就掏出了一个破破旧旧的账本……

她对着风山晴道：“其实，还有第三种选择的，风将军要不要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