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人间白子

民间常有羊女克夫的传闻，说属羊女命不好云云……

是以，当宁仙仙初听这小太监提及羊孩儿的时候，她自然而然就想到这个方向。然而，小太监说的羊孩儿，并非羊年出生，也不是女孩儿，而是当先帝早夭的一位皇子……

而且，是皇长子！

换言之，若那位皇长子还在世，当今哪怕也是皇太后的亲生骨肉，论继位权，也当排在那位之后。

可是，那么一个众星捧月，天之娇子的小皇子，却在很小的时候，溺亡在这华太池里了……

宁仙仙的耳边，君千的心声传来：【他肯定在撒谎，我们从未听说当今圣上有皇长兄，而且……就算有，那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小皇子，沐浴里身边至少会有十几个太监和宫女，自怎会眼睁睁看他溺亡在此？而且，若真出了这般大事，为何华太池没有关闭，还一直用到现在？皇上和他的那些宫妃在此沐浴时，都不会感到后怕的吗？】

【宁仙仙却道：兴许，那些人都不知道呢！】

【君千：宫里的太监都知道了，皇上和那些宫妃能不知道？】

【宁仙仙：兴许，她们也都听说了，只是谁也不信呢？毕竟，皇帝是所谓的真龙天子，天命所归，而这样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自大，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便有恃无恐吧！】

君千终于不说话了。

毕竟，当今圣上别的不提，自大这一点，倒确实是没有说错他的……

而这时，小太监还在继续说着：“奴才刚才也说过了，奴才入宫才一年，除了亲眼看到的，其他都是听说的……”

宁仙仙道：“没关系，听起来有意思就行，继续吧！”

那小太监一听，立刻又重重磕了下头：“好的，奴才这便继续……”

也不知道是不是磕头磕多了，小太监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干脆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当然，身子不动，嘴还是动的。

而且这个姿势他什么也看不见，就感觉没那么害怕，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抖了。

他说：“奴才一入宫，就被分配到华太池这边洗池子，这个活儿只是看起来轻松，实际上清理完整个池子要很久的时间，奴才常常一洗就是半宿。第一次看到那个白色的羊孩儿的时候，应该是半年前……”

“这华太池里的水是引渡进来的天然温泉水，所以是温热的，温水泡澡很舒服，但在里面泡久了，人便容易犯晕。所以，奴才洗这池子也是洗不了多久就得要起来透透气。”

“那一日，奴才觉得自己实在晕得厉害，就在池子边上躺了一小会儿，然后，奴才便晕晕乎乎睡着了。隐约间，奴才仿佛听到了水响，像是有什么人要池子里玩水似的，还发出了，孩童般欢快的笑声……”

“奴才心里一惊，赶紧睁开眼来，结果看向池子里，却什么都没有。奴才还以为是自己发晕所以犯糊涂了，可是，当奴才一低头，却从池子里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不是在池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而是从上面倒映下来的，一个白色影子。”

“奴才赶紧一抬头，可房顶上什么都没有……然后奴才就又往那池子里看，结果发现那白白的东西真的印在池子里，奴才疑心是自己眼花，就拼命眨眼睛，可无论怎样，就是看得见……”

“奴才当时吓得不轻，啥也顾不上就直接逃了，可池子不洗干净，奴才是要挨罚的，所以，快天亮的时候，奴才还是壮着胆子回来了……”

“然后奴才就远远地看见，华太池里好像是有一个小人，不……应该说那是个小孩儿。小孩儿穿白色的里衣，头发长长的，但却是雪白雪白的……”

听到这儿，宁仙仙立刻追问了一句：“一个小孩儿，头发却是白的？”

小太监：“是啊！奴才也觉得奇怪，所以虽然害怕，还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看到池子里的小孩儿突然扭过了头，奴才这才发现，小孩儿不止头发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除了眼睛，全身上下，都是白的……”

“奴才当时吓坏了，拔腿就又要跑，可奴才刚一转身，却被一股子气力倒吸着掉进了池子里。奴才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落在那种东西手里，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奴才掉下池子之后，那个白色的小孩儿就不见了……哪里也没有。”

“后来，奴才打听到，这种通体雪白的孩子，叫羊孩儿，从一出生便是如此，须发全白……”

宁仙仙神情微微一动，小太监嘴里的羊孩儿，她是知道一些的。

师父说，这叫：人间白子。

还小的时候，师父还文绉绉地对她讲过一句：人有生而白毛者，近人妖也，谓之白子。白子者，举体皆白毛，无一根黑者，且两目昏昏然，不甚见物……

当时宁仙仙太小，根本听不懂。

于是师父便又口语化地跟她解释了一次：“白子，就是全身上下雪白雪白的孩子，这种孩子天生美貌，每个都跟瓷娃娃似的，他们的头发，眉毛，体毛，全部是白的，但这样的孩子也不是没有问题的，他们眼睛都不太好，怕光，看不了大太阳，视力也不太好……”

但师父也讲过，白子在民间少有，可但凡出了一位，都是很受当地人重视的。毕竟，白色的动物，在民间传说里，都是吉祥之物，比如白虎，白鹿，白狼之类的。

所以通体雪白的人，在普通百姓眼中，也是不一样的。

但，若先皇的皇长子是位白子的话，那到底是凶是福，确实也有些说不准了……

毕竟，这世间还从未有一位白子皇帝。

宁仙仙道：“听起来很有趣呀，你继续说……”

小太监：“后来，奴才吓病了，便休息了几日，等到再过来的时候，奴才也问过其他人……”

那小太监指了指旁边被吓晕了那个：“就是问的他，他一开始说没有见过，还说肯定是我生病了，发烧，产生了幻觉。可奴才心里清楚，那不是幻觉，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