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可以这样相处

晏霖心脏狂跳，她觉得李侘能问出那样的问题，说明他们之间总隔着一层的东西又打开了一些，可是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不过这没让她纠结很久。

“我愿意，因为我喜欢你，即使是单相思，我也会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的话，你喜欢赛文吗？”

晏霖这下有点感觉出李侘不太正经的意图了，于是她也用玩笑的态度来回答。

“当然，他比你有趣多了。”

李侘忍不住笑了出来，是快乐的那种，晏霖受到感染也觉得开心极了。

“你已经知道了吧，上次和安娜的见面我搞砸了，不敢跟你说，默默难过了很久，不过现在我放下了。”

“为什么？”

“就在刚才我想通了一件事，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其实我影响不了你，不管我做了什么，或者我给安娜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象，你对我的态度都不会变。”

李侘不知为何感到一阵难过泛上心头，他很想告诉晏霖，虽然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可他很珍视这份友情，然而临了了说出口的却只是：“你说得很……客观。”

晏霖觉得李侘的语气很不自然，她以为是因为他讨厌这种婆婆妈妈的话题，就在想接下来说什么，不料李侘忽然说道：“你和那把式女琴后来相处得怎么样了？”

晏霖下意识地想把琴从脖子上取下来，才意识到因为穿礼服裙的原因，她没有戴着她。

“我把她放在李相家了。”

李侘马上想通了其中的缘故，便不再多说，可晏霖依然很热情。

“你是想听我弹琴吗？我应该把她带在身边的，怎么没想到这点……对了，我可以让飒露乌快去快回一趟把她带来……”

李侘正要阻止她不用那么麻烦，忽然听到晏霖大喊：“天呐，师父说那琴有灵性，还真是，她竟然自己来了！”

借着雪光，李侘果然看见晏霖的怀里抱着一把黑乎乎的器物，他心里十分惊奇，灵性果然很神奇。

可晏霖却沉默了，李侘静静地从旁观察着她，发现她正以非常肃穆的样子看着怀里的琴。

晏霖的心情的确比李侘更复杂，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把琴会有这样的“行为”，晏霖一直只是把她看作一件珍贵的古物，事实上还甚至常常忘了她的存在，可是她显然进化地比晏霖更快。

晏霖从毯子里拿出手，忍着寒冷抚摸琴身和琴弦，心里涌起一种冷飕飕却甜丝丝的幸福感，身边有李侘相伴时，一切都令她非常满足。

“李侘，多谢你的提醒，如果不是你，我还发现不了我和她之间会有这样的连接！”

“看来她已经完全接受你了。”

“不怕告诉你，我之前写了一首曲子，可是怎么弹都不好听，搞得我都怀疑人生了，所以我忽略她已经很久了。”

“有没有荣幸听你弹来听听？”

晏霖转过头看向李侘，惊喜地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

“当然，我以前就说过，我随时愿意弹给你听……哦，对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吧，等这件事结束了，我盛情邀请你担任我的经纪人，这个邀约依然有效哦！”

李侘没有回答，在车盖上躺了下来，晏霖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和脸上尚未褪去的隐约笑意。

“我弹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别忘了，这方面我是傻子。”

晏霖只觉得心神舒泰天地宽，她叫了一声飒露乌，想看看这个老朋友在哪里，没想到飒露乌出现在李侘的肚子上，晏霖惊呼她别把人压坏了。

飒露乌没好气地说：“我和小家伙躺得好好地，你能不能别瞎操心了！”

晏霖无声地“噢”了一声，她心想就差师父了，不过她不打算呼叫他，因为没必要，他想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

晏霖沉浸进了琴音的世界，她怀着全新的状态和式女琴进行磨合，从简单的曲子开始，她进一步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她试着调了几次音后，式女琴好像就能自己调音了。

当弹奏到第五支曲子的时候，式女琴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良好的状态，琴音的效果和晏霖心里想的几乎一模一样，她快乐地想把这事告诉李侘，却发现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把披在自己身上的毯子拿下来盖在他身上，李侘没有做出反应，如果他睡着了，晏霖不想吵醒他，可是她自己此时睡意全无，她觉得今晚弹琴的状态特别好，虽然没了听众，晏霖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相信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美好的时光了。

晏霖把自己会的所有琴曲都弹了一遍，到她自己写的那首曲子时，她犹豫了，她很希望李侘能听到，因为那就是为他而写的。

不过他听不到也有好处，万一效果仍不理想呢，于是晏霖抬手以最认真的姿态弹了一遍，让她惊讶的是，即使这会儿处于这么好的状态，曲子听起来还是不让人满意。

晏霖百思不得其解，这曲子在她脑子里的旋律是没问题的，至少不会难听，可为什么一弹出来相差那么大呢？

她摸着琴弦轻声问道：“朋友，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式女琴默默无语，晏霖无奈地笑了：“一定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幸亏他睡着了，不然可真是出丑，唉，看来我得告别音乐人的身份了。”

李侘是真的睡着了，干燥的雪花在他周围铺就了一片柔软的白色巨毯，两者奇妙地融为一体。李侘丝毫不受寒冷的影响，晏霖也不觉得这是问题。

晏霖很想在他身边躺下，可惜她知道他不喜欢，出于尊重，也出于不想破坏这完美的宁静，晏霖只是看着他，想入非非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安静地从车盖上滑下来，把式女琴抱在臂弯里，没有呼唤飒露乌，便从观景平台上跳了下去。

晏霖从山顶往下飞速地奔跑，时而跳跃，时而蹦高，时而攀援，迅捷地避开所有挡在前面的山石、树枝、灌木和各种障碍物，实在避不开的便抬脚踢开，当她觉得已经离开山顶相当距离后，开始放声呼喊和欢笑。

她不知古人所谓的“啸”是怎样的，可她完全能体会古人的那种心情，她觉得自己在不断地释放自己，此时她没有任何不满和怨愤，胸中充满浩然之气。

这么想着的时候，晏霖大声地批评自己太过狂妄，圣人不可追，来世不可待，只要能和心上人像现在这样相处便已足够。

她直到快到山脚下时才停下，因为那里已经时有车辆在行驶，晏霖可不想被人拍下来当作网络素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不禁连连摇头，虽然身上没有受伤，可怜那条漂亮裙子已经千疮百孔，这样一来只能重新上山了，李侘的车上还有可以替换的衣服。

上山比下山要辛苦很多，可是只要想到心上人就在那里，晏霖就浑身是劲，她把式女琴缩小成项链挂在脖子上，向沿途的枝桠和石头借力，手脚并用向上攀登，中间摔了两次，她也不恼不急。

等她终于跳上观景平台时，却发现李侘不见了！

车盖上的雪痕并不凌乱，显然这里没有发生激烈的打斗，一个大活人去哪里了呢？晏霖喘着气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其实李侘完全有可能像她一样去了山野间玩耍，可是晏霖却乐观不起来，心里慌得一批，她开始放声大喊“李侘”，收不到回复后又高喊“飒露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