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山顶听雪

还留在现场的人已经只有三分之一左右了，他们全都分成小团体在聊着天，之前上过台的俊男靓女们也穿插其中，似乎在认真聆听着，全然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命运。又过了大约十多分钟，这些人也开始慢慢地离开。

晏霖暗暗高兴，最好大家都早点走，这样她和李侘就能得空了。

最后只剩下三个外国人和两个华国人还围成一堆，李侘伪装的汪先生就混在其中，晏霖起初在会场外等着，可忍不住又想靠近过去偷听，才走了几步看到那些人也散了，她便又闪到外面。

可李侘再次不见了踪影，不久服务员们开始进进出出清理会场，他们中的一些出于好意问晏霖是否需要帮助，晏霖连忙摇摇头。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那块大石头后拿好自己之前换下来的礼服，准备返回市区。

守在宅子门口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位，看到晏霖一个人出来惊讶极了，晏霖不想跟他废话，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跟他说“不用担心忙你的”，随后就往来时的方向迈开了步子。那个家伙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后面喊道：“女士，您需要车吗？”

心里有气的晏霖头也不回抬手挥了挥后继续前行。送她来的出租车早被打发走了，她早就想过自己要步行回去，其实这也没什么，在这样静谧的雪夜走走也挺好，只不过鞋子不太称脚。

在确认已经走出那个工作人员的视线后，晏霖就把高跟鞋脱了下来，飒露乌也离开了她的身体，开始自由地翻飞。

赤脚踩到雪地上的瞬间有点冷，可更麻烦的还是路面不平，脚底板会被小石子戳得很疼。

“飒露乌，你能变双鞋吗？”

“啊，不变，变成鞋不是被你踩到脚下了！”

“那你能变块飞毯吗？”

“飞毯嘛……变是可以变，不过不太方便吧，这要被人看到，你不得成头条新闻了？”

“那你说，我怎么走？”

飒露乌飞到晏霖面前，笑嘻嘻地说：“别担心，你的心上人不会不管你的。”

晏霖正对李侘有些不满，闻言立刻“哼”了一声，光着脚开始走起来。飒露乌跟着她，奇怪地问：“你怎么好像不高兴了呢？”

晏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其实也不想生气，只是那股无名火自己冒了出来。不过飒露乌的话真的很快应验了，晏霖还没走很远呢，一辆轿车已经疾驶而来，准确地停在了她身边。

一看到李侘的脸，晏霖咬紧嘴唇绷着，她本想表达的所有不满都消散了，却又不甘心露出笑脸。

飒露乌率先钻进了车里坐到李侘的肩膀上，用说悄悄话的语气对李侘说：“她在生你的闷气呢。”

晏霖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侘随之也微笑了一下，用手指指副驾，晏霖不装了，敏捷地上了车，心想：终于如愿了！

她先发制人，来了个开口脆。

“我先申明啊，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把心放肚子里，不过你今晚可别想甩了我！”

“那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都行，反正你得陪着我……啊，不，反正我得陪着你！”

李侘想了想，没说什么，就开动了汽车。

想来这是第二次坐他开的车了，上一次是闯鬼门关，这一次可以踏踏实实地享受了，晏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虽然有成吨的话很想跟他说，不过她此时更愿意沉浸在这份宁静里。

先说话的是李侘。

“之前接到杨回的信息，经过检测，李相是被下药了，是一种迷幻剂。”

“什么！”

“不过剂量不大，对身体的伤害不会很严重。”

晏霖的脑子开始飞转起来，她一直都跟李相在一起，他是怎么被下药的呢？李侘转头看向她，可她竟没有发觉。

“我……他……这……”晏霖语无伦次。

“你不要觉得内疚，不是你的问题。”

晏霖没有理会李侘的安慰，自顾自说道：“一定是那个时候，我在游泳池找到了他，可是太奇怪了，他怎么会去游泳呢？而且那个时候看他就有点怪怪地，一定是那个时候！”

晏霖自言自语之后才扭头转向李侘，发现他已经在打电话了。电话很简短，是打给赛文的。

晏霖急切地问：“有监控可以查吗？”

“不一定，那个船上没有被监控完全覆盖。”

晏霖颓然地往后一靠，困惑地说：“可是为什么呢？”

这肯定不是好事，可李侘也不知道动机和目的，无法回答晏霖。

晏霖担忧地问：“李相知道了吗？”

“没告诉他。”

“那他身体恢复地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那我们去看看他吧？”

李侘笑了，晏霖这么说他很欣慰，柔声说：“是要去，但现在时间太晚了。”

晏霖当然知道时间，她那么说有一点点故意的成分，因为她确定那样说会拉近和李侘的距离，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当然在客观上她也的确为李相担心。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看雪。”

他们身处的山区附近有一片开发中的森林公园，李侘带着晏霖沿着一条刚修建出来的盘山公路来到了接近山顶的一个观景平台，深夜时分万籁俱寂，整个天地都属于他们俩。

李侘从后备箱里拿出两块毯子，一块垫在汽车的引擎盖上，两人可以坐下，另一块交给晏霖，让她裹在身上保暖。

汽车熄火后周围陷入了黑暗，但因为有雪光的映照，并非伸手不见五指。

“李侘，你听得到雪落的声音吗？”

“只要心静就能听到。”

“我也是。”

这样的安排让晏霖惊喜，这可是妥妥的二人世界，而且看起来李侘是早有准备，寒冷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儿了。

“你有问题就问吧，老规矩，没法回答的我会跳过。”

晏霖心想：一切都好，就是这话煞风景。

“行，只有一点，你要答应不要说假话骗我。”

“你真啰嗦，再不问，天就要亮了。”

晏霖对着黑暗的大山发出了肆意而爽朗的大笑，笑过后她直接切入了正题，把今晚她听到的看到的都说了一遍，并再次郑重询问：今晚谜一样的活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晏霖听到了很多内容，再敷衍她已经说不过去，李侘便换了一个版本。

今晚的活动并不属于社交季的常规活动，而是经过东道主国申请而临时紧急整改的，这种活动通常比较微妙，不是很能直接拿到台面上来，所以才想要借助社交季来做隐蔽的外衣，因为社交季在有关部门已经正式备过案，是可以合法举办的活动。

来参加今晚活动的宾客中，大部分都是临时邀请的，而且以华国本土为主，他们一方面是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但都有隐藏的另一面，有点像刘渭水，不同的是刘渭水已经比较彻底地上岸，可那些人至少还有一只脚在水里，只是十分隐蔽。

那些上台的俊男靓女全部由东道主国推荐，他们确实是来自下层阶级想要出人头地的年轻人，利用这个平台正好可以撮合，而晏霖听到的所谓“站队”就是字面意思，通过竞标来表忠心，而志在竞标成功的人则是借机表达坚决的站队意愿。

听完李侘的叙述，晏霖立刻提出了疑问。

“可是他们到底是向谁表忠心呢？而且他们是以表面上的企业家身份表忠心呢，还是以背面的身份呢？”

李侘在黑暗中微笑了一下，顺势问她：“以你的感觉呢？”

晏霖认真地说：“对他们来说，表面和背面是一体两面，是不可分的，更重要的是他们向谁表忠心？说真的，能利用和说动社交季来打掩护，那股力量一定很强大吧？”

“有道理。”李侘评价了一句便止住了话头。

晏霖等了半天不见下文，就知道李侘是不想具体说了，她失望地说：“李侘，你是不是总想保护我们？可我不是李相，我早已是局中人，而且我们还一起闯过鬼门关，我求你了，能不能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和傻瓜？”

看李侘依然沉默，晏霖很生气，她决定冲动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