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窦大鲲遇到的难题

马克骗父母说要去东方的国家走一走看一看涨涨见识，列维夫妇觉得那里没有危险，就同意了，万没想到他却去了塞拉尔那样的战乱荒蛮之地。

马克是在去圣山的路上才给家里报了信，并详细讲述了他的行程计划和各项安排，列维夫妇虽然雷霆震怒，可箭在弦上已没有办法，而且听起来他的计划还算周密，而且他的初衷是想真正锻炼一下自己，这也没什么不好，便只得让他去，谁知竟真的出了事。

李侘哀伤地问：“那个戒指意味着什么？他到底怎么死的？”

福纳给李侘的茶杯里续了半杯红茶，那是一种有着黑白细菱形图案的细瓷杯具，一看就是高档货。福纳自己也端起来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握住妻子的手，慢慢地说：“戒指只是我们家族的传承信物，而你给人信任感，马克把戒指交给你，我相信他确实是希望你能把它带回给我们。”

帕翠接口说：“他的死，正如你所见，是被那支短矛杀死的，那个鬼地方一定有不干净的脏物。”

“他的遗体找到了吗？”

帕翠说：“找到了，可是已经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鉴定过，我绝不愿意相认。”

“在哪里找到的？”

帕翠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请原谅，列维夫人，只是这一切对我来说太过离奇，我把马克安葬在了那里，他应该静静地长眠在那里。”

只要使用敬语，李侘就会又像变了一个人，因为这关乎一个人的出生和教养，帕翠再次看了他一眼。

“我相信你，安迪，然而很遗憾，他显然已经不在那里了，他的遗体被装进棺材，当成快递寄了回来。”

李侘非常吃惊，如果是哥默干的，他应该不会如此鲁莽，如果不是他，又有谁会这么干呢？而且如果真是这样，随着马克的尸体一起寄回的，必定还有显示自己在马克死亡现场的视频，否则列维夫妇不可能指定通缉对象，这好像只有内部人员才能做得到。

纵然心里有一堆疑问，李侘此时只能说：“请节哀。”

帕翠悲伤地笑了笑，问道：“能说说你对马克的印象吗？”

“我几乎不认识他，但我相信他一定很爱你们。”

这话让帕翠突然泪如泉涌，福纳赶忙搂住她，他的泪水也很快滑落。等两人慢慢平复下来后，帕翠用红红的眼睛看着李侘问他：“你真的是达布雷特家族的那个继承人？”

李侘皱了皱眉头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福纳接口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李侘看着那个精致的花园，过了一会儿才说：“如果我说是，你们就会相信吗？如果我说不是，你们是不是会把我再次活埋？”

福纳大声地讪笑起来，然后赶忙解释：“绝无此意，不过你说得对，这个问题冒昧了，只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

“冒昧的可不只是这个问题吧。”李侘的语气变得很冷淡：“我想不出再见的理由，不过世事难料，也许吧。”

列维夫妇没有食言，备好了车，把李侘送回华里士，司机问去哪里，李侘随意指定了一个酒店就下了车。

之后李侘跟罗德纳确认过，列维夫妇并没有千辛万苦去找他确认李侘的身份，后来安娜告诉他，列维夫妇确实联系过海伦，拐弯抹角地问她认不认识达布雷特家族的人，海伦还是很有默契的，稍微透露了一点又没有乱说，而且给了他们一个建议：不要去招惹那个家族的人。

略过不需要让窦大鲲知道的东西，李侘把这个经历的主要内容告诉他后，窦大鲲手里拿着酒杯愣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发出了一声叹息。

“李侘，谢谢你，没有让我和小妹为难。”

“首先是我应该谢谢你们。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窦大鲲把杯子里的剩酒一饮而尽后，直视李侘说：“之前没有说实话，其实我们认识那户人家，那夫妇俩最近来了地京，顺便还会来南云拜访我们。”

李侘承认他确实有些吃惊，倒不在于窦家和列维家彼此认识，事实上就算全世界大部分的鬼人家族都彼此认识也不是没有可能，奇怪的是列维家的这种突发行为。

他们本来说不来地京参加社交季，之后突然决定要来，现在还要去南云，背后必定是有目的的。

李侘决定直接提问：“拜访你们是为了什么？”

窦大鲲像是咬着牙齿般地说道：“希望收养我还未出生的孩子，或者是小妹未出生的孩子也行。”

李侘瞠目结舌，然后他立刻就大致想通了前因后果。列维夫妇用卑鄙的手段偷取了李侘的精子，很大可能是想要自己怀孕或找人代孕，可是有李壹宓从中协助作梗，那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列维夫妇转而求其次，想直接抢夺别人的孩子占为己有。

镇定下来后，李侘试探着问：“恕我直言，这样的事，你们可以直接拒绝吧？”

窦大鲲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烈酒，拿起来就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低下头默默不语，李侘能感受到他在努力克制情绪。

“是我问得不妥，不回答没关系，请不要为难。”

窦大鲲抬起头，脸上带着苦笑，痛苦地说：“不为难，其实简单地说，我们窦家欠他们家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很难拒绝他们的请求。”

“可是这毕竟涉及到亲生骨肉的生离死别，这怎么可能简单地以人情来考虑呢？”

窦大鲲摇了摇头，他已经冷静下来，轻轻地说：“亲生骨肉是真，生离死别倒不至于，孩子只是换一个地方生活，将来都可以再见面。”

“所以……你已经同意了？”

窦大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吟片刻后才说：“是的，就我个人而言，我已经想通了，只不过这事还没有和家人商量。”

这是件棘手的事，窦大鲲的太太能否同意还是个未知数，窦静夫妇又会有什么反应也很难说，窦大鲲后面的难题并不好办。

李侘对于窦大鲲的决定并不想评判，也无法评判，他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无论如何我都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不明白，这件事跟我的事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吗？”

窦大鲲看着李侘，良久才说：“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如果没有你的那件事，就不会有这个结果……当然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但你却是一个重要的见证者，而我们又因为偶然的原因相识已久，这是不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李侘一边想着这句话一边表达歉意：“如果是我间接导致了这样的结果，我很抱歉。”

“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一点都不会归咎于你，说到底我们都不过尘埃而已。”窦大鲲的脸上露出落寞的神色，随后他给两人的杯子里又倒上一些酒，说：“李侘，为了这缘分，我们碰一杯吧。”

两人喝完后，窦大鲲心情舒畅了一些，他继续说道：“你上次提到我太太亲戚的那个事，我一直挂在心上，说实话，我心里是不情愿的，但我愿意跟你们一起查查看。”

“先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问问，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结论吗？”

“当然。”窦大鲲站起来走到窗户旁，默默地往外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转回身重新坐下，认真地说：“你是担心如果万一调查结果不好，我会怎么办，对吗？”

李侘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职业关系，世间万恶见得不少，我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着我能承受后果。”

看李侘只是点了点头，窦大鲲又说道：“客观地说，我做出这个决定是受到你的影响，是你让我非常好奇，连带着对你的那位朋友也非常好奇。”

“没问题，一定让你见到她。”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希望你能答应我。”窦大鲲说着，露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