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能干的罗德纳

罗德纳终于到了。两人约在酒店外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汇合。

他看到李侘的第一句话是：“安迪，你这保密工作真是一刻也不放松啊！我真饿了，快带我去吃点东西吧。”

李侘带他去了就近的一个购物中心，在那里面挑了一家客人最少但看起来还高档的餐厅。

“抱歉，罗德纳，这里我其实没有品尝过，只能先怠慢你了。”

罗德纳摆摆手，笑着说：“能果腹就行，你知道的，我对吃不挑剔。”

“我知道，所以才说怠慢了你。”

“有你陪我吃就好，这个待遇一般人可没有。”

李侘点完单后问：“马蒂还好吗？”

马蒂就是达布雷特夫人的女管家，夫人去世后，她依然住在庄园里，她说那里就是她的归宿。

“挺好地，就是想念你，可是又不愿离开故土，我总劝她可惜没用，只能等你有空时去看她了。”

“是我不好。”

看李侘有些忧伤，罗德纳赶紧岔开话题。

“安迪，你交代的事都完成了，很有收获。”

在来地京之前，罗德纳悄然去了几个地方，与那里的内部人士做了深度交流，只等和李侘商量后，就可以继续推进。

李侘对安娜集团和达布雷特家族的设想和规划是不同的。安娜集团的背景自带灰色成分，和各种牛鬼蛇神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不在乎，而达布雷特家族虽然也会搞小动作，但毕竟是底蕴深厚的贵族世家，吃相不能太难看。

在接管家族产业后，李侘经过认真分析，确定了两个方向。

首先是建立三足鼎立的商业架构。其一必定是塞国及其所在的西洲，塞国是基础深厚的母国，自然不能轻视，可是这里的体量还是太小，要想进一步拓展，必须另找一片尚处于发展中且空间足够大的市场，以及可以分担风险的第三方。

那时李侘便瞄上了华国，那里市场巨大而且欢迎投资，更重要的是，基于他对华国文化的理解，他认定那里是可以长期深耕的地方。

作为第三足，李侘选择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地区，奥西国。那是一个以宗教为纽带，带有部落联盟性质的国家，位于地理位置不便的内陆腹地，国土面积不小但非常封闭，以现代世界的标准来衡量的话，属于相当落后的地区。更可悲的是，那里也没有发现石油天然气那样的俏手资源，因为缺乏利用价值，自然引不起大国的兴趣和关注，经济发展非常缓慢。

李侘多年前曾在漫游的时候去过那里，极其偶然发现了一种不常见的东西，陨石。

寻找陨石的爱好者不少，但是奥西国由于闭关锁国，能入境的外国人不多，加上那里的陨石大多埋没在偏远荒凉的地下不易发现，所以在世界上毫无名气。

关于陨石的价值尚无定论，尤其是经济价值，众说纷纭，加上陨石不是星球上的原生资源，储量有限，拿它做长久的生意很难，李侘不是科学家，无法回答这种专业的问题，他只是本能地认为它很珍贵。

于是李侘一方面带出了一些样品，交给他信任的专业实验室进行分析和提炼，另一方面开始秘密而耐心地和奥西国营建关系。

罗德纳曾经表达过不解，为什么要在那个鸟不拉屎又秩序混乱的地方下注，李侘只能告诉他这是直觉，他曾经想过如果罗德纳坚决反对，他就把这个设想放到安娜集团下，没想到罗德纳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其次是两种经营模式并行。达布雷特家族和很多其它财团一样热衷于资本投资，这当然重要，但李侘坚持实体经营也要并驾齐驱，这样做说到底其实也是为了分散风险，资本不是万能不死的。

经营总部自然放在塞国，另有四个分部分别设在其它重要地区，去年终于在奥西国设立了一个小分支，和对方签署了战略级别的合作协议，这在奥西国的历史上可算首创，说开启了这个国家的新纪元也不为过。

这事处理得很低调，但想完全保密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规模很小，它激起的水花不大，但都不是正向的那种，外界都觉得达布雷特家族是钱太多了才犯傻，去搞这种稳亏不赚的事，进而又老话重提，说看来那个继承人的精神病发作了。

这些都在李侘和罗德纳的可预料范围内，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编造了一个家族的祖上故事，描绘以前曾经如何与奥西国有过奇妙的缘分，再续前缘也成为家族内部秘而不宣的使命云云，搞得大家觉得这是件虽然冒着傻气却颇有情怀的事。

但是感人的故事可以编织，社会舆论也可以引导，痛苦的现实却是那里成了最让罗德纳头疼的地方，因为那里的人毫无经营头脑和思维。

李侘去过实地多次，他非常理解罗德纳，不过头疼归头疼，他们都不着急，这里在规划中本来也不是家族的财源地。

其实除了李侘真正感兴趣的陨石，奥西国还是有一些值得贸易的特色农牧产品，产量不高质量却很好，包装后可以走高端路线，这点正好可以和家族的存量业务板块对接，也可以成为这门生意的伪装。此外其实旅游业也有开发潜力，不过绝对不能乱搞。

至于那个国家统治阶层的老爷们，经过长期的接触和撩拨，赚钱的意愿早已大涨，这是最可以利用的一点，让他们尝到甜头，后面的事就会变得好办。

罗德纳已经完成了几笔关键的利益输送，他兴奋地要告诉李侘的正是，奥西国原则上已经同意让他们的工程队在国家境内自由通行，幌子自然是勘探有利于国家发展的资源。

李侘也很高兴，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在他选定的地方开展工程建设，稳定地、小批量地开采和提炼陨石，这件事不追求数量，求的只是稳妥。

罗德纳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把右手臂向李侘伸去。

“你闻闻，是不是还有膻丑味？我的天，在那里待了一个多星期，我发现我已经变味了，我太太都不让我近身了。”

李侘笑了，他很明白这种感受，那个地方还属于化外之地，以前根本不可能享受到现代化的设施，后来罗德纳坚持修建了一所小酒店，总算是改善了一点生活环境和条件。

在这一点上，李侘非常欣赏罗德纳，他虽然出身普通，可跟着达布雷特夫人混的时候生活水平是很不错的，但他却能为了实现目标而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艰难困苦。

“没闻出来啊，是你心理作祟。”

罗德纳自己又使劲闻闻，随后叹了口气。

“你可别骗我，参加社交季的活动，臭烘烘的可不行。”

“没有骗你，而且你用的香水也很棒。”

罗德纳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

“经过你的认证，我就安心了！下一步工程队要去了，至少酒店得先扩大一点规模，基本食宿条件得保证，不然时间长了工人肯定受不了。”

李侘点点头，其实要带动当地走向开化和发展，也只能从一件件小事开始，让外面的空气先吹进去，里面的人才能感受到那是什么滋味。

不过在李侘的内心深处，他并不非常关心这个问题，人到底能否感受到幸福，他相信靠的是内在而不是外在，生活困苦的人和生活优渥的人，他们所认知的痛苦点和幸福点可能差异很大，可是自认为体验到幸福的概率可能没有很大差异。

“罗德纳，有一点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挑战那里的宗教信仰。”

“我知道，所以选人的标准很重要，选错了人到那个鬼地方去，后果可是很麻烦，我先跟你说好，到时你得在，这也是那些老爷们提出的要求。”

罗德纳的话，让李侘在脑海里忽然跳出了加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