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挖掘卡尔

被卡尔指出自己的弱点，李侘一点也不生气和介意，但他不能附和，总不能长别人的威风灭自己的士气，他平静地说：“与人交际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我怕这个，今晚就不会与你见面，但你总得承认，各人有各人的怪癖吧。”

卡尔的胆子比刚才大了一些，他一直看着李侘，不再躲闪目光，可终究敌不过李侘的眼神，他叹了一口气，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安迪，我可以不告诉任何人，但只有我的老师除外，如果他真的希望见你一面，我恳请你能同意！”

李侘用沉默对待。卡尔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会把你的想法和……习惯，转告他。”

其实对于见不见孔勒，李侘并不在意，他只不过不想那么轻易地答应，而且他自己也希望能缓一缓不要冲动冒进，每天都会有很多变化，很难说接下来一定会怎么样。

“谢谢你的理解，卡尔，我会考虑。”

卡尔如释重负，虽然没有得到承诺，不过至少可以向老师有个交代了。他主动为李侘的杯子里续酒，李侘忽然问他：“你这次为什么来地京呢？”

给自己的杯子里也倒上酒后，卡尔才说：“主要是来看看公司在这里的业务状况，顺便参加今年社交季的活动，第一次离开西洲的主场，万众瞩目呢。”

卡尔举杯向李侘示意，两人都喝了一口。

“你也会参加吧，安迪？”

“也许吧。”

卡尔沉思了一会儿，他参加以往社交季的活动至少有三次，形形色色的名人见过不少，按说以达布雷特家族的大名，作为其正宗继承人一定会受到邀请，可以前从没见过他，他是不屑于参加？还是不能参加？抑或是不敢参加？

一个人但凡要那么刻意地保持低调，卡尔知道一定是有缘故的，如果不是性格原因，那必定有其它的考量，眼前的这位少年到底有什么顾虑呢？

“安迪，我真心地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很多人觉得，认识了就是朋友，你认为呢？”

“不得不说，从生意经营的角度来说，我认为是的，但那只是利益层面上的考虑居多，朋友关系能否更进一步就很难说了。”

“可是，利益关系上的朋友关系，不应该才是最稳固的吗？”

卡尔笑盈盈地看了看李侘，觉得这个人的心理可不像他的容貌那么美丽明媚。

“安迪，你真让我吃惊！你说得很对，你启发了我，很抱歉是我没有表达清楚……我真心地希望，我们能成为基于利益关系的朋友。”

李侘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卡尔认真地欣赏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阴暗？”

卡尔再次对他刮目相看，年纪轻轻却让人很捉摸不透，不过他很快否认了。

“当然不会，要说阴暗，谁还没有呢？……我听说，你自己不直接经营家族生意？”

“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就做个纨绔子弟。”

“你觉得，我们未来有合作机会吗？”

“不知道，希望有。”

卡尔意识到对方言简意赅，这不是促进聊天的节奏，不过卡尔还不希望就这样结束这次交流。

“你有感兴趣的领域吗？”

“合法合规又能赚钱的，都有兴趣。”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不过对卡尔来说，合法合规这个词听起来别有意味。

“安迪，能问问你为什么来地京吗？考察商业机会？”

李侘摇摇头：“我只是喜欢华国文化，来游玩的。”

“难怪，那倒是跟皮杜类似。”

“他更厉害，大家都叫他华国通。”

卡尔扬了扬眉头，他觉得这话好像也别有意味。

“我听皮杜说，你还是单身？”问完隐私问题，卡尔又赶紧追加了一句道歉。

李侘面露不悦，但还是温和地回答：“是的。”

对李侘的反应，卡尔有心理准备，毕竟这种问题确实不讨喜，可他心想他都已经把自家家底分享了，问一点隐私应该没什么问题。

“恕我直言，以你的条件，应该有很多人在觊觎你，既包括财产也包括你本人，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加强自我保护。”

卡尔的最后一句话让李侘心里动了动，他似乎有所指，李侘略微犹豫后说道：“你真的很懂得体谅别人，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卡尔很高兴话题可以继续下去，赶忙问道：“像你这样出来游玩，总是一个人吗？有没有保护措施？”

李侘用茫然状摇摇头，然后才说：“这正是要保持低调的原因，如果没人知道我是谁，就不会有什么重大危险，对吗？”

卡尔点点头，李侘的话是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可卡尔总觉得背后还有未能说的东西。

“一般人也许可以，可你很难，因为你太耀眼了，放在哪里都很容易引起关注，你想躲都躲不了。”

“那怎么办？”

“你需要配备至少一个隐形保镖。”

李侘默默地可乐，卡尔的无心之语却说得很对，小家伙可不就是隐形保镖嘛，没有比小家伙更好的保镖了。

正当他的思想在开小差时，卡尔又说道：“安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即使不能百分百打包票，但我很自信，我推荐的人绝对是一流的。”

李侘忍不住带着笑意看了看卡尔，问：“为什么你那么自信？”

卡尔俏皮地挤了挤眼角，骄傲地说：“因为我们旗下有着全球最好的安保公司，你知道佩克林吗？”

李侘当然知道，赛文常常提起，也偶尔会使用他们的服务，那确实是一家优秀的安保公司，赛文有时会向安娜发出感慨，我们自己为什么不建设一家那样的公司，只不过都被安娜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树大招风，我们闷头发财就好了。

安娜是对的，佩克林公司虽然背景硬气，但它几乎位列所有国家的黑名单，说它臭名昭著也不为过。

李侘拉回思绪，做出恍然大悟状，然后故意弱弱地问道：“可是，关于佩克林的负面新闻好像不少呢？”

卡尔的神色中闪过一丝不安和疑虑，李侘随即补充了一句：“不过，任何伟大的公司都一样。”

卡尔转忧为喜，他拉回话题继续说：“如果你真的需要，我会亲自为你挑选最合适的人选，我以人格保证！”

“谢谢，我会考虑一下。”

“起初可能会有点不习惯，不过其实你当他不存在就好，最顶级的保镖就像空气。”

李侘倒不反感这样的建议，世事无常，有些紧急时刻也许真的会有用。

“你自己有吗，卡尔？”

卡尔不好意思地说：“我倒想有，可惜既没资格也付不起费用。”

“没资格，为什么？”

“因为，这是个阶级社会。”卡尔似乎欲言又止，李侘也就不逼他了，但这是个重要信息，就算是像卡尔这样的高层，也不能随心所欲地享受顶级服务，这固然是一种阶层划分的表现，可李侘却隐隐有自己另外的理解。

卡尔虽然已经进入高层，大小算得上是个有权势的人，但他的命并不值钱，至少对那么幕后大佬来说他是可以随时牺牲掉的，毕竟只有老的走了，新的才有机会。

李侘不知道自己的解读是否正确，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升起一股不忿，卡尔这个草根青年就算奋斗终生，到头来仍然只是一只蚍蜉。

“安迪，你怎么了？好像脸色不好！”

李侘看向卡尔，问道：“你到底是负责哪方面事务的？”

卡尔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了笑，问道：“你说话可真不客气，你觉得我不像个CEO吗？”

“不，你像，我只是随便一问，你不一定要回答。”

李侘的话让卡尔没觉得失了面子，他犹豫片刻后说：“你看的很准，我只是负责……法务的。”

李侘决定得寸进尺，他直率地质问卡尔：“所以你这次来，不应该是来巡视商业业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