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乡遇老乡

皮杜把见面地点定在了香格里拉酒店，他预定了酒吧里最好的包厢，不包括消费，这一下就至少得花去他五位数的钱财，可是他并不觉得心疼。

相比于卡尔，他把和李侘汇合的时间提早了一些，好久没见，心情着实激动，他本想去接李侘，可被拒绝了，只得在大堂等待。

皮杜选了一个视野最好的位子，从那里既可以看见酒店门外的情况，也对进出酒店的人员一目了然，虽然内心澎湃，可他的坐姿却十分沉稳，让人觉得是个无聊的中年大叔。

杜景西吵着要来，好说歹说地被皮杜劝下了，代价是保证把李侘带去见她。其实对于今晚的见面，皮杜有些难以预测，他不能很肯定卡尔到底目的何在，而他不能询问。

卡尔正由巴甲领着在外地巡游，原计划是后天返回，可他却决绝地决定改变计划立刻回来，这对皮杜来说本不算坏消息，至少说明巴甲那边的吸引力不及他，只是这事真正的后果是好是坏，让皮杜感到忐忑。

皮杜想了很久，今晚他选择穿得比较随意轻松，他认为自己需要衬托一下卡尔，这应该是个不着痕迹的马屁。

当那个久违的身影从出租车上下来时，皮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虽然那张脸戴着口罩帽子看不见，可他非常确定那就是自己在等的人。

他没有马上迎上去，只是用目光牢牢地盯着，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侘到酒吧时才知道自己是最先到的，服务生巴结地要带他去包间，李侘却往吧台走去，他要在这里先清空一下脑袋。

扈琥的人到底在跟踪谁，困扰着李侘，他倾向于认为是李相，因为李相从一开始就和自己一起出现在扈琥的视野里，扈琥不可能忘记他，可是跟踪李相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呢？

其实李侘今晚是偶然发现阿年的。到一个不太熟悉的地方，他总会先留意观察周围的情形，这是他的习惯。阿年似乎没有刻意要隐藏自己的行踪，他正在附近买吃的，不知什么原因似乎在跟人争吵着什么，一下就吸引了李侘的关注。

买完吃的后，阿年就在小饭店的附近，靠着一棵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吃完后他走进小饭店里逛了一圈，再出来后又去另一家小店买喝的，李侘就趁这个机会进入了小饭店，晏霖和李相所在的包厢门开着，任何经过门口的人都可以看见他们。

李侘可以肯定阿年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里的，他进入包厢后就关上了门和窗帘，暂时隔断了他的偷窥。李侘并不打算要立刻对阿年采取什么措施，至少在采取措施前要搞明白扈琥的意图。

正这么想着时，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并快速地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李侘当然知道是谁，他一动也没动。

在公共场合不好太造次的皮杜在李侘旁边坐下，尽量挨近他。

“安迪，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李侘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最近在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忙着花钱和赚钱呗。”

因为他们俩用珐文交谈，已经站在附近的酒保也用珐文询问他们想喝什么。

李侘摇摇头，只说来杯冰水，皮杜有些惊讶，随即也要了杯冰水，酒保没有露出不悦地离开了。

“安迪，你不舒服？”

“没有，只是口渴了。”

“那就好……明天去我家吃午饭，好吗？我太太，你还记得吧，为了真正宴请你，这一段时间都在苦练烹饪，确实进步很大。”

这个意外的邀请让李侘无语了片刻，皮杜又说：“今年社交季的重头戏明天就正式开始了，明天午餐后我们也要进城，到时我们一起返回。”

这时酒保把冰水端来，李侘趁机喝了一大口，凉爽的口感很舒服。

“很抱歉，明天不行。”

“没关系，那就改天，反正请务必再光临寒舍一次！”

皮杜并不觉得李侘的拒绝很唐突，他只要实现目的就好，是不是明天并不重要。李侘虽然兴趣不大，也只得敷衍说：“改天吧，现在真说不好。”

“行，那我们说好了，我再联系你。”

“请替我感谢你太太。”

皮杜很高兴，李侘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就问他今晚到底要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谁让你是名人呢！不过，安迪，你今天愿意来，我衷心谢谢你，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我记下了！”

李侘知道皮杜这话大概率是真心的，自己要是真的拒绝，皮杜在老板面前可就抬不起头了。李侘对皮杜并无恻隐之心，他之所以愿意来，也只是为了见识一下四灵党的高层。

忽然皮杜悄悄把一个小东西塞进了李侘的手里，李侘看后故意问道：“这是什么？”

“监听器。”皮杜确认周围没人后凑近低声说：“安迪，待会儿也许我不能在场，为了以防万一，你戴上这个，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帮忙。趁现在没人，我们可以去洗手间装上。”

李侘觉得真好笑，这不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嘛，不过转念想想，皮杜敢这么做，也算胆大包天了。

“不会吧，你疯了吗？有什么万一？”

李侘装出来的震惊很真实，皮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最合理。

“你的老板……到底是做什么的？”

“呃……他确实是个生意人，只不过，我不确定，他是不是……”皮杜实在说不下去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到透露进一步的信息，那他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他狠了狠心决定放手，不管卡尔想做什么，就随他去吧。

皮杜笑了笑，讪讪地说：“安迪，是我多虑了，你可别笑话我。”说着他从李侘手里拿回了那个小东西。

李侘看着他，问道：“那你待会儿会去哪里？”

“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说着皮杜看了看手表，起身去大堂准备迎接上司了。

李侘已经简单查过卡尔这个人，他是四灵党党部的公开门面人物之一，并不神秘，可李侘明白，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无足轻重，那些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家伙是不会抛头露面地。

皮杜刚才的行为虽然可笑，但还是让李侘有点小小的感动，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弱点，而人类自有其共通的弱点。

当李侘终于见到卡尔时，两人长长地对视了一番，皮杜没有给他们交谈的机会，就带领他们进入了包厢。

卡尔穿着深色旅行装，确实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他是下了飞机就直接过来了，没有回酒店休整和换装。

刚踏进包厢，卡尔就给皮杜递了个脸色，皮杜便站在外面把风。

“达布雷特先生，久仰大名，今天能见到您，我太荣幸了！我的情况皮杜应该已经简单介绍过了，请叫我卡尔吧。”

不需要皮杜的介绍，卡尔直接自报家门并伸出了手，李侘礼貌地轻轻握了握，只说了句：“谢谢你，卡尔。”

两人面对面坐下后，卡尔才把皮杜叫进来，皮杜大致了解了一下两人想吃喝点什么后再次离开。

卡尔从怀兜里取出一个黑色方型的小玩意放在桌子上，那东西一闪一闪地冒着微微的红光。李侘知道这是一种微型发射仪，如果周围一定范围内有监听监控设备，它可以阻断信号。

李侘故意问这是什么，卡尔笑着说只是一种保护隐私的安全措施。

“达布雷特先生是高贵人士，我不希望我们的谈话被别有用心的人窥视或偷听，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

李侘微微笑了笑，心想皮杜刚才真是想多了，看来他对自己的老板并不了解。

“卡尔，请叫我安迪吧。”

卡尔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又略带点害羞地说：“好的，安迪……非常冒昧地问一下，您能说塞文吗？”

“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想达布雷特家族的祖上来自珐国，可能家传的语言是珐文。”

李相心想你个小样的是要考我呢，嘴上便换成了塞文回答他：“出生塞国，怎么能不会说塞文。”

卡尔开怀地笑了，赶紧换成塞文表达对自己冒昧之举的歉意。之后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李侘早想好今晚他绝不主动，就是要听对方多说。

皮杜的猜测没有错，他在服务好后勤工作后，便被卡尔请出了包厢。在退出前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小东西，神色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