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韩局的新视角

互相表明身份和态度后，李侘和韩局都觉得没那么拘束了。

除了身份保密，他们达成的另一共识是，只交流关键结论，至于过程和细节，不想说的不用说。

身为方师，韩局知道的东西比杨回和丁婕加起来的还要多得多，其实杨回向他汇报的绝大部分内容，他早就了然，吸血鬼和鬼人就不在话下了，对于冥灵他也略有所知，但对仙灵很陌生。

李侘对冥灵和仙灵的了解比韩局深得多，不过出于谨慎，李侘没有和盘托出，只表示那还是个神秘的世界。李侘能感受到韩局极有兴趣，但他没有表现出疑议或不甘。

在整个交流过程中，韩局都展示出了十分恰当的言行举止，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急不可耐，这给李侘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案子上的信息交流过后，李侘忍不住好奇心，问了一个关于方师的问题。

“韩局长，冒昧地问一下，你有没有执行过方师系统下达的任务？”

韩局大方地说：“当然执行过，难道你没有吗？”

李侘摇摇头。

韩局略微有点惊讶，他看了李侘好一会儿才说：“也许是因为你还年轻吧，每一位方师都会执行任务。”

“真的吗？也许是我的资质太普通了。”

“你的资质并不普通，要对自己有信心。”

李侘挺想知道韩局对李相的评价，但他知道他们俩还没有见过面，就决定下次再说。

“韩局长，能不能问问，在地京，就你所知大概有几位常住方师？”

韩局微微闭眼，像是在计算的样子，然后报了一个数字。

“我不能很确定，大概有六到七位左右。”

“这个比例算高吗？”

“跟其它国际大都市相比，我觉得不算高，只能算正常。”

“其它国际大都市？”

看着李侘很谦虚的样子，韩局笑眯眯地说：“看起来你好像对方师的世界很陌生啊？”

李侘意识到韩局并不能看出他只是个半路出家的方师，这确实是他的短板，因为没有正常的师承关系，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学习，幸亏有严镖的方师行策，否则他真的很难提高。

面对韩局的问题，李侘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在韩局并不在意，随后开始探讨起了晏霖。

“李侘，作为本案的关键人物，你对晏霖有什么……呃……感受或看法？”

李侘不太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他谨慎地反问道：“韩局长，能否请你说得更清晰一些？例如，你是指哪方面？”

韩局赶忙解释：“请不要误会，我不是要打探隐私，我只是觉得晏霖是个非常奇特的存在……我直说了吧，我感到她好像有种‘不死体质’。”

为了确保没有语言上的误解，李侘追问什么叫不死体质。

“就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她好像总能化险为夷，就是死不了。”

李侘怔住了，客观地说韩局的总结颇为精准。贺叔曾经说过，他在吸晏霖元气时，怎么吸她都不死，直接让贺叔那样的人都绷不住了，自那以后也是，杀手几次下杀招她都平安度过。

不过李侘内心更有一层不可说的困惑，其实他自己也有类似的情况，以至于他甚至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人还是鬼，这是否说明他和晏霖真的是同类人？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李侘直言不讳地回答：“没有，只是回想起来，觉得你说得很对！”

韩局的目光中透着鼓励，显然是希望李侘继续说下去。

“韩局长，我太年轻，见识不够，之前只认为晏霖可能是因为元气优质才被盯上的，可是刚才你的话好像打开了一扇窗，只是还不知道窗外是什么。”

韩局笑了：“都说你华文好，今天终于见识到，你和华国注定是有缘的！”

对于韩局的善意夸奖，李侘用一个微笑回应，其实他心里并不完全认同，只要是他认真学习过的语言，都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并不只是华文，不过他的确更偏爱华国的艺术。

韩局继续说：“我渐渐地越来越坚信，晏霖不只是一位受害者那么简单，她很可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变数。”

李侘用谦逊的眼神看着他，韩局以为他没听懂，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的对手以为晏霖只是一个优质的猎物，可他们不知道晏霖有可能是他们的克星。”不久他又补充说：“克星就是，注定能克制或者打败他们的人。”

李侘听懂了，但他很感念韩局的体贴，而且顺便让他多说说他的想法也挺好。

“韩局长的意思是，他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韩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那么说更形象！”

“韩局长，我赞同，而且我真的很佩服你，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视角！”

不脱离实际的马屁总是无往不利的，韩局虽然绝不会在别人面前大喜大悲，但李侘能感受到他掩饰着的高兴。

不过确切地说这不算马屁，因为李侘心里也的确是这么想的，韩局好像旁观者清，让李侘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一直以来他和杨回的各种调查，无形中都假设了一种前提，那就是那只幕后黑手是在针对晏霖，可现在李侘意识到，对方可能并非要针对晏霖，就像韩局所说，他们起初应该只是拿晏霖当正常的猎物看待，但没想到这个猎物不同于以往的所有情况，这让他们产生恐慌，因此才会持续派出杀手追击。

如果情况确实是这样，那么有另外一个问题，幕后黑手又为什么非要追杀晏霖呢？即使她没死，可是元气已经吸了，目的已经达到，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李侘心想这其中是否存在非杀死晏霖不可的理由呢？

例如，如果晏霖不死，那么她的那份元气就不完整，而不完整的元气是没有价值的？

再例如，也许存在某种传说，如果晏霖不死，那她就注定会成为像是“复仇者”或“克星”那样的人？

或者有没有可能，正是由于晏霖的这次大难不死，激发了她体内的某种潜藏因子，而这引发了某些存在于更高纬的生物的恐慌，必杀之而后快？

李侘自然不会忘记，已经濒死的晏霖竟然引来了仙灵的眷顾，这不能不说明晏霖的存在是非同寻常的。

这让李侘有些不寒而栗，因为他开始变得不确定起来，幕后黑手到底有多少只？

而且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幕后黑手没那么容易揪出来，如果晏霖真有不死体质，是不是可以再大胆一点？可是一想到晏霖受伤的那个惨样，李侘还是于心不忍，这世上哪有真的不死之身。

李侘的思绪被韩局拉了回来。

“你又陷入思考了？”

李侘看着韩局，问了一个问题：“韩局长，你真的相信有不死体质？”

韩局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

“说真心话，我不相信，好运总会用完。”

“那么，诚挚地向你请教，晏霖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把我当神仙了？”说完韩局呵呵笑了起来，随后认真地说：“无论我们做多少猜测和推理，总得找到幕后黑手的线索，才能对症下药，而我们现在的问题正在于毫无头绪，所以被动防守没有用，只能主动出击。”

韩局稍微展现了一点点冷酷，但李侘并没有觉得意外，韩局只是就事论事，他说的并没错，这也是他刚才想到的。

“但我知道，这样做有危险，就像你刚才问我的，我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不会死的人，所以事实上我认为你们的举措没错，方向是对的，不打无准备之仗。”

李侘心想不愧是当领导的，正话反话都说得好。

“你和杨回，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李侘趁机打探：“听说韩局长已经批准杨队长和丁警官去参加一个大型活动了？”

“是的……怎么，你也参加那个活动？”

李侘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的确有机会参加，不过我还没想好。”

“为什么？你是想做那个隔岸观火的渔翁？”

李侘笑了：“我哪有那个资格。”

韩局一边用一种欣赏的神态看着李侘一边说：“那个活动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也没什么，就是鱼龙混杂……韩局长，有一件事，我想斗胆向你陈述。”

韩局眼光一闪。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