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海伦带来的消息

窦怡在变成残疾人之后，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她是个各方面都比较出色的女孩，可成为瘸子似乎影响了她的整体平衡感，不仅是身材，也包括脸部，即使是非常疼爱她的窦阵和储袖，也在私下里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使她的容貌受到了损害，窦阵确信女儿自己也很明白，并且他认为正是这一点导致女儿的性格变得沉郁。

为了不直接刺激女儿，窦阵请过心理学领域的朋友来家里做客，目的是悄悄给她做个心理评估，可是这样的效果肯定不好，因为跟沉默寡言的窦怡通共说不上几句话，再厉害的心理学家也没法给出负责任的结论，只能建议夫妇俩放松下来，父母放松了孩子才能放松。

可是孩子那么不幸，为人父母的怎么能放松呢？窦阵真的想把全世界都送给女儿，只要她能快乐起来。

窦怡刚结婚的时候，确实是快乐地。窦阵买了一套高档公寓作为婚房，储袖负责房子里的各种布置，那时窦怡竟然开始和母亲说说笑笑，她还提出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储袖高兴地一一满足。

没有举办婚礼，小两口都愿意旅行结婚。窦阵确定那时两人脸上的笑容是真挚的，可为什么短短一年后一切都变了呢？

如今女婿已经搬出了公寓，窦怡坚持继续住在那里，窦阵和储袖怎么劝都没用，只得随她去。夫妇俩留心观察着女儿的言行举止，发现婚变这件事似乎没有对她造成进一步的伤害，她甚至还会反过来安慰父母，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小女孩了。

窦怡甚至主动表达了她的未来规划，她希望继续跟着父亲学习，直到取得博士学位，然后留校任教。窦阵对此自然没有异议，这样女儿就可以一直留在他们身边。

窦阵心想女儿可能真的是长大了，他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无比心痛，总觉得自己亏欠她很多，总觉得世界对她不公，他发誓要成为女儿的守护天使。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窦阵的思绪，他顶着晕胀的脑袋接了起来，一个悦耳的女声传了过来。

“老师，你什么时候到？”

“明天。”

“我去接你吧？”

“不用，你等我消息。”

“好的……老师，你是不是喝酒了？”

窦阵干笑了几声后说：“是啊，好久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

“老师，等你来后，我陪你喝。”

窦阵沉默了片刻，幽幽地说：“喝酒算什么，之前说的事，安排地怎么样了？”

“放心，按计划执行，详情见面时向你汇报。”

“那我可真期待！”

挂断电话后，窦阵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把酒瓶放下，用手扶着腰走到窗前，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几分钟，然后哼着一段曲调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地京国际机场依然灯火璀璨，航班起降虽然比不上白天，不过用忙碌来形容并不为过，年底的时间向来是往来旺季，好像大家都在为了迎接新年而急于要把旧账都在旧年销完。

在机场西北角的一块专用停机坪旁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赛文躺在后排座位上正在睡觉，不规则地发出一些呼噜声，还好不是震天响的那种。驾驶座上坐着他的助理马文，眼睛睁得大大地，不时看看手表。

过了不久，马文下车往候机楼走去。这座楼并不和机场候机楼相连，是专门为这块停机坪服务的。大约十分钟后，他端着两个纸质的饮料杯返回了车里。

马文刚安顿好，赛文就醒了，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马文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他，笑着说：“你的鼻子可真灵！我刚买了新鲜的咖啡回来，还没开盖呢。”

赛文叹了口气：“说明你买的这咖啡不错，够味儿。”

“你要不要喝一杯？”

“不要，待会儿我还要继续睡觉呢……还有多久？”

马文用手指了指窗外：“那不到了嘛。”

随着一架十分精致的小型飞机放下舷梯，海伦用手捂着大衣衣领，开始款款地走了下来，赛文早已伸开臂膀在等待。

就在他们拥抱寒暄的时候，马文已经处置好了海伦的行李，并打开了车门让海伦上车。

“谢谢你，马文。”

“随时效劳。”

赛文挨着海伦坐在后排，他欣赏着海伦闭着眼睛用鼻子深呼吸的样子，笑着说：“你管这叫养生？”

海伦没理他，自顾自地做着深呼吸，直到她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才看向赛文露出笑容。

“这个时间不适合喝咖啡，闻闻咖啡的香味是最好的替代，提神又健康。”

“你倒是提神又健康了，只是苦了马文，掐着点去买咖啡，就为了让你吸上几口。”

正在开车的马文立刻说：“这是我的荣幸！”

海伦娇嗔地点评：“马文真的比你好，你是越来越油里油气了！”

赛文收回看向海伦的目光，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说：“我继续睡觉，我也得养生。”

海伦在他手臂上拍了一把，装作生气地说：“好久没见，你就这么迎接我！”

赛文不理她。

“不怕我去告状？”

赛文终于睁着一只眼看着她说：“哟，那我可太怕了！”

海伦笑了。

“那我喝咖啡，行不行？”

赛文坐直身体赶忙说：“别了别了，我都不喝，你更别喝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安娜在等你。”

“太晚了，你怎么不让她休息？”

“她说下午已经睡了一觉，晚上精神好着呢。”

“这个老太太……”

“那个老太太就等着你去教育一番了，反正我说什么都没用……海伦，我再睡一会儿，不然等会儿我没精神了。”

海伦知道赛文最近必定极其疲惫，便不再打扰他，自己也开始闭目养神。

安娜站在苹园的门口等候他们。每次见到海伦，安娜都会非常高兴，这是属于同性之间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她体贴地让海伦快去休息，不过海伦当然知道安娜这么晚都在等她，一定是有话要说，便让弗尔帮忙安放她的行李，自己挽着安娜的胳膊，表示一定要先说说话。

温暖的会客间早已布置妥当，海伦笑着脱下大衣，挨着安娜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赛文很快也进来了，二话不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安娜不满地说：“赛文，你喝点果汁不行吗？”

“你可真啰嗦！……我就喝一杯，然后就喝果汁，满意了吧？”

海伦说：“那就麻烦你倒三杯果汁吧。”

赛文仰起脖子喝完酒后，果然没有食言，三个人开始喝果汁。

不等安娜问，海伦就说了说她的情况。她和舒尔茨一起先去了东花国，两人在那边都有些业务要处理，之后舒尔茨说他还要在那里再见几个人，海伦就先独自来地京了。

安娜点点头后迫不及待地问：“列维家怎么样？”

“他们这次不来地京了。”

赛文问：“不来，是不是代表着他家和安迪之间没事了？”

海伦喝了一口果汁，似笃定非笃定地说：“应该算吧。”

两人看向安娜，安娜显得很平静，其实内心翻滚着波涛。

就在不久前，安迪忽然开始打听列维家的情况，让安娜觉得奇怪，对列维家最了解的是海伦，海伦自然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之后安迪又突然返回西洲，拒绝了安娜的帮助，自己去了一趟列维家，在那里待了三天才回来。

安迪只说没事了，让安娜不要问，并叮嘱她不要让海伦知道。安娜了解安迪，没有逼问，可她知道安迪和列维家之间一定出了问题。

列维家并不是显赫的大家族，平时只是安安静静地闷头挣钱，安迪没有道理去管他家的事，可安娜实在想不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而且从安迪那时精疲力竭的样子看，两下的交流并不愉快，安娜忍不住会想安迪很可能被列维家欺负了，这让她愤恨不已，在心里盯上了他们家。